不可否認,與其他的生物相比,人類具有無與倫比的優越性。這種優越性主要體現在思想上麵。不過,人類的思想既是高貴的,也是卑微的,因為人類從意識到死亡是自己最終歸宿的時候開始,就感受到了無比的恐懼和痛苦。人們在想,死亡究竟是什麼?人死之後,要到什麼地方?那個地方比人間美麗還是醜陋?這成為人類麵臨死亡時需要經常思考的問題。顯然,沒有經曆死亡的人無法得知,而經曆過死亡的人卻又無法讓我們得知,在這種狀況下,信仰就產生了。
人類一方麵對某種信仰堅定不移,另一方麵也沒有停止探索世界的步伐,這其實就是一條最正確的道路。因為隻有這樣,人們才能知道活著的真正意義。在信仰的作用下,有的人鼓起勇氣,用科學理性的方法來揭開世界之謎;有的人則利用信仰築起了一座堡壘,在裏麵安安心心地度日。我們究竟應該選擇一條什麼樣的路呢?信仰本身會告訴我們答案。
任何一個癡迷於研究經院哲學的人,隻要勇敢地站在經院哲學發展的脈絡上就可以了,根本無須追溯它模糊的源頭。其原因是,我們沒有必要在近乎荒誕的理論中尋找答案,隻需要把握我們能夠把握的即可。盡管早期的經院哲學中一直存在著巫術,教徒們也完全受到巫術的支配,但是,我們不必費盡心思的把經院哲學當作一種神話,因為經院哲學知識為我們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確切地說,是改變了現有的世界。
經院哲學將人們從舊世界中解脫了出來,它使人們憎惡和怨恨自己所處的客觀世界,把人們帶入已經規範好的新天地。這樣一來,必然要改變人們的思想。經院哲學所描述的客觀世界是充滿虛無和痛苦的。給人們造成災難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是世界的全部,所以客觀世界無法把人們帶入極樂世界。至此,人類不僅飽受身外的威脅和壓迫,還遭受到內心的折磨。隻有徹底改變人類生活的世界,才能產生一種猛烈的經院哲學信仰力。也正是由於這種力量,經院哲學才能走近人們的心靈。
當然,人類對經院哲學的批判越是激烈,經院哲學給人類帶來的安慰感就越強大。它是一條個人與上帝交流的通道,不僅能在一定程度上使人們消除疼痛和感傷,增加人類的福音,還能給人類提供一個永遠脫離危險,走向極樂世界的承諾。經院哲學宣稱給人類帶來光明,是人類能夠想象出來的美好世界,是所有圓滿的結局的最終體現。渺小而無助的生命會讓新世界的人得到永生。所以說,經院哲學是人性和神性的完美結合。
這一美好前景的巨大啟示,給人類的需求傳達一個無比崇高的目標,經院哲學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巨大變化。因此,人類的存在為自身賦予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價值,使得人類自身成為宇宙的主宰者。人類生活的圈子自此被分成兩部分,我們以往關於品德的所有標準都被改變了。我們隻有按照經院哲學的規範行事才能得到永生,而其他的一切,都會使我們沉淪在黑暗和罪惡之中。
盡管經院哲學使世界被全盤否定,卻又成為世界最強大的力量,沒有什麼能像經院哲學那樣,將人心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也沒有什麼能像經院哲學那樣將人和人分離。英雄主義行為的根源其實就在於經院哲學,沒有什麼能夠像經院哲學那樣激發人的內心。事實上,所有關於人性和個性的理念都無法避免的包含一些信念,即神性根植於人性之中。所有的精神能量都潛藏在人類的行為之中。一個在心靈深處遇到信仰問題的人,永遠不能擺脫這樣的經曆。他可以摒除和放棄它,但是這樣做,就不得不把最強烈的感情放在它的對立麵,他不得不把經院哲學的問題當作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事情。由此,信仰本身就成為他最為信服的信仰。
經院哲學在其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收到了各種冷嘲熱諷,通往神性的道路和上帝的真實性一直受到人們的質疑,因為人們在世俗的生活中並沒有看到誰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幫助他們擺脫苦難。盡管經院哲學給人類承諾了一個全新的生活,但是,它給人們帶來了很多仇恨和猜忌。另外,世俗世界還遠遠達不到經院哲學的理想。如果這個世界由萬能的理性所庇護,那麼它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人類的生命進行粗暴的幹涉,也不可能對非理性和不公正進行過多的讓步。
在這些影響下,對經院哲學的懷疑愈演愈烈,它的火焰已經跳出了經院哲學的可控範圍。與此同時,它還在最神聖的地方找到了燃料,產生了折磨人的各種不確定性,懷著對這些的深切渴望,我們對經院哲學有了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態。人類的崇高信仰曾經給生活帶來了無限的保障,但如今,它突然變得渺小了。這時候,經院哲學變成了一個人類精神世界的巨大謬誤,就好像是對不可能實現的目標的一種幻想一樣。看透了這個夢之後,很多人已經不能容忍經院哲學的存在。但是,它還是用盡一生的力量去對抗這種致命的錯誤。這裏沒有任何能夠妥協的地方:經院哲學要麼就是最崇高、最真實的真理,要麼就是最大的荒謬。在我們整個生命所依靠的經院哲學之中,我們怎樣也無法下定決心進行批評。
對於經院哲學的曆史,任何一種觀點就能非常清晰地浮現在我們的麵前,每一個經院哲學都借用一套特殊的理論來解釋這個世界,同時也從自身衡量出一個標準的生活。人們在環境中發現問題,在經院哲學中找到確切的答案。這樣,每一個經院哲學都可以有一套假設的命題,來假定上帝和人之間的溝通是否是真的存在。
經院哲學創始人的人格構成了經院哲學理論的核心,堅強不屈的創始人給天國賦予的信仰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多。他們的人格根基是在神靈身上,沒有誰能像他們一樣堅定到最後。創始人的心靈是無比堅強的。他們雖然沒有帝王的奢侈和殘酷,卻和帝王一樣從虛幻世界中得到的戰利品。他們甚至洞悉世間萬物。沒有誰能像他們一樣,使平庸的生活得到提升。
對於經院哲學的懷疑產生於基督教的曆史演變,在大多數人的推動下,基督教在世界範圍內獲得了巨大的成就。首先,基督教屬於曆史經院哲學中最為高級的一支。在基督教內部,存在律法經院哲學和救贖經院哲學兩個分支。律法經院哲學頒布寫有神的意誌的律法,用來約束人類的行為、語言和思想。遵守律法得到光榮獎勵,而違背律法則會受到最為嚴厲的懲罰。這種懲罰即便沒有在今世出現,也會在來世出現。在這種經院哲學體係的影響下,人們的生活就會和一個神聖的世界聯係到一起。我們的行為要麼會得到上帝的支持,要麼會得到上帝的反對。神意要想獲得實現,就必須根據自己的能力為人類定罪。
而對於救贖經院哲學來說,對人類能力的判斷是最大的難題,該總結認為,人類僅僅依靠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接近上帝分毫,隻會墜入無盡的深淵。這類經院哲學渴望徹底的變革,即將舊事物清除,贏得新的氣象,並追求最高級的救贖。最初,人類對於神跡的出現感到困惑不已,因為他們尚且處在最紛繁的糾纏之中。不過,在這個矛盾之中,生命也會越來越像一個整體,最終發生前所未有的大逆轉。
救贖類經院哲學也可以作為一個大的分類,它包括印度教和基督教。這兩個經院哲學對於罪惡的理解有非常大的區別,因此,他們對於靈魂治愈的方式也有很大的不同。印度教認為,世俗世界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大的罪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空虛的軀殼,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假而短暫的,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長久存在,快樂和幸福也隻不過是一瞬之間,人類隻是在世界上短暫地相遇,之後也必將會墜入無盡的深淵。人們在心的世界中卻不停地掙紮,終日在痛苦和執著中生活。所以,人們應該快速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隻有當人們看透這一切之後,才會不執著於表現,並獲得真正的救贖。此時,靈魂得到升華,最後發現事物的本質。
基督教的精神與此全然不同。基督教認為人世間充滿了痛苦和悲傷,當然,我們不能像普通基督教那樣,輕易忘記其最初的輝煌和成就。盡管經曆的痛苦沒有降低分毫,但基督教卻沒有像印度教那樣對俗世完全否定。因為它並不認為整個世界是墮落的,而是認為道德的墮落使人類遠離了上帝,痛苦和死亡才會充斥人世間。因此,上帝必須要拯救人類,給已經墮落的人類重新指明方向。需要注意的是,人們經曆的苦難越是沉重,得到救贖後所得到的快樂也越多,混亂和苦難在沼澤中就會迸發出純淨的生命之芽。與上帝同在,人們就會安穩地睡著,人們的生活也就不會墮入無盡的深淵。不過,人們在塵世間也有一個偉大的任務,就是建立一個人人信奉上帝的偉大國度。
基督教的核心信仰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信仰耶穌本人,一個是信仰基督的三位一體。兩者有相似之處。我們信奉耶穌將福澤賜予我們,並開創一個嶄新的國度。但是,罪惡在人世間也是無處不在,而我們大多數情況下不能救贖自身,所以苦難隻能被帶進神性之中。經院哲學把芸芸眾生的能力提升了。
我們不要忘記基督教發展為世界性經院哲學這一事實,因為基督教起源於猶太教,最初在希臘成長起來,緊接著擴展到羅馬。如果沒有這樣一種聯係,它或許隻能算是一個猶太教派。然而經過在希臘和羅馬的傳播之後,它最終突破了狹隘的民族主義,踏上了通往世界的旅程。原因有二:一方麵,作為一個新興的經院哲學,基督教遭遇了一種成熟的文化,在對人性進行倫理和精神上的創新時,充分吸收了希臘人對知識渴求的態度以及羅馬人表達意誌的活力和組織能力;另一方麵,基督教還在當時發現了人性對於理性的批判。此時,上古時代留下的思想已經沒落。
大約公元三世紀的時候,人們的生活非常艱辛,不甘心墜入黑暗的人類開始渴望神靈的幫助和救贖。基督教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滿足了人們的這種渴求。它對客觀世界給了一個非常徹底的否定,並且建立起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基督教就理所當然的成長為一個世界性的經院哲學組織。這樣,一種以經院哲學的形式來管理生命的世界性體係就此建立。在這種經院哲學形式的影響下,基督教會成為古代文化的掘墓人和新生代的信仰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