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世界是連續性與異質性的統一,是永恒的生成與變化。而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在於如何去把握它。表麵來看,世界隻是許多物體和事件的集合,是一個可以用語言、概念和規律描述的東西。那麼世界的這種現實特性又與所謂的無限變化的世界有什麼關係呢?事實上,柏格森認為人們完全可以利用以下兩種方法來把握世界:一種是空間化的方式;另一種是時間化的方式。空間化的方式在於要將內部流動的生命變成一種外部空間中固定、靜止的對象,然後再對其展開相應的研究;時間化的方式在於要將生命放在時間的維度上進行研究,在這個過程中不摻雜任何空間的要素。
由此,柏格森提出了一種新的形而上學的概念“綿延”。綿延是世界的本質,是純粹的變化和連續的流動,可以說它是時間本身,或者說,它就是生命本身。在綿延之中,每個生命狀態都彼此滲透、相互融合,現在包容著過去,並向未來不斷地湧進。綿延就像一條生機勃勃、健行不息的河流,一直在空間與時間的雙重維度中流淌不息。
很明顯,柏格森在他的理論中對空間和時間做了區分,而這其實也是一種對科學和形而上學的區分。柏格森提倡用科學的理智將世界變成空間的事物,並以此來分析和認識對象;他又提倡利用與理智相對的直覺來把握綿延,把握真正的時間。柏格森認為,在討論直覺和生命時,我們不能用理智分析論證的方式予以闡述。而為了更好地闡述自己的觀點,他在自己的著作中用到了大量的比喻,同時他也對生命的意識活動記憶進行了理論闡述。在柏格森看來,生命的感覺是把握外部事物的一種方式,我們所能感覺到的對象都是一些直接存在並占有空間的,因此這些對象都是可以計量的事物。而記憶與感覺是不同的,我們的直覺與記憶緊密相關。在原則上,記憶是一種不依賴於物質的能力。我們無法說清楚記憶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但是隻有在記憶的協助下,我們的知覺才能變得更豐富、更完整。生命的記憶與綿延相關,純粹的記憶分為兩種,分別是機械的記憶和純粹的記憶。
生命的意義還在於建立了開放社會和封閉社會。柏格森將科學與哲學、理智與直覺引申到道德和人生領域,進而區分出了開放社會和封閉社會。封閉社會是靜態的,它的思維模式是理智,最高理想是忠順和服從;開放社會是動態的,它的思維模式是直覺,最高理想是自由創造。
總體來說,柏格森的生命哲學具有形而上學和二元論的特征。他所追問的生命的意義在科學與哲學、理智與直覺、一與多、靜止與變化的對立中展開。它不是簡單的一種趨向、一個方麵;也不是教我們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它呈現的是完全性質上的差異,絕非泛泛地談論一或多,它所要解答的是何時何地、什麼樣的多、怎樣的多。
如果我們將生命比作海洋,並分別站在科學和哲學的角度來對其進行描繪的話,那麼科學所能描繪的隻是海岸線、海上的燈塔和標杆;而哲學所描繪的才是真正的深邃廣闊、充滿未知的海。這海不僅代表了生命本身,還是前者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