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朗月寒星 驚來巨寇 金丸白刃 喜遇高人(5)(1 / 3)

“我們走這一帶最是荒涼,又在夜裏,往回找了十多裏路也未找到。我認定有人暗中鬧鬼,你說隻那窮酸可疑,我卻不甚相信,一則我們走時,還在濫灌黃湯,滿嘴胡說,我們腳程那快,一路留心,既未見他跟來,沿途也未見有人影,定是自己失落。否則,真有高人強敵,中途必要作梗,也不會容我到此。這時想起,過那樹林時,仿佛身側有股疾風吹過,你還拔刀四望,因月光甚好,並無人影,也未在意。再走不遠,想吃東西,掛在身後的一包食物竟自失去。到了這裏,眾弟兄一個未來,老鬼莊中全無動靜,石上竟會擺著現成酒食。聞說老鬼年輕時非但武藝高強,人還機警絕倫,自把老頭子心愛的人奪去,便隱姓埋名來此隱居。因他出身富家,人又聰明,一連二三十年,誰也想不到江南世家豪富會作商人,隱藏在西北邊荒之地,老頭子空自懷恨多年,怎麼也打聽不出他的下落。這廝膽也真大,前些年居然還敢裝著行商,連去江南數次,因他年老變相,喬裝又妙,與老頭子兩次相遇,均未露出破綻。最後一次,他往江南祭掃祖墓,被九弟發現歸報,老頭子才生疑心,知他夫妻必在人間隱跡,連忙命人四出查訪,無如老鬼詭詐多端,上墳時換了裝束,除哭得傷心,不像遠房子孫而外,別無可疑,事完就走。一路化裝,聲東擊西,竟被逃出羅網,由此便不再見。今春老九偶往蘭州訪友,無意撞見,暗中尾隨到此,才得知他的下落。老鬼夫妻已非尋常,何況老頭子為人性情和近年的威勢,他不會不知道,平日必有防備。我是越想越怪,這些酒食不是早已得信故意借此點破,便是有心取笑。依我說,最好不去動它,還是守在此地,等見莊中升起旗花信號,前往合圍,迎頭堵截,不令一人漏網,斬草除根,免留後患。”話未說完,佩刀的已將食盒打開。

狄家飲食講究,狄武想要款待異人,所帶酒食更是精美。來賊隨賊魁縱橫齊魯和大江南北,成名多年,山中服用豪侈,西北邊地最少走動,長途奔馳,所經多是荒村野店,這等好酒食尚是西行初遇,又當餓時,不由食指大動,插口答道:“管他呢!老頭子法令素嚴,來時下令,除將仇人夫婦挑了腳筋生擒回去,下餘雞犬不留。我們一行十五人,都是千中選一的好手,反正非拚不可,事若不成,也沒臉回去。管他老鬼是什用意,且先治飽肚子再說。不然的話,我們人地生疏,老鬼何等深沉機警,他在此多少年,本地方人僅知他樂善好施、對人謙和,連他所養護院武師都無人能知姓名,也未從見他家的人露出會武形跡,似此虛實難測,無人則已,有人相助定是高手,動手以前不吃飽怎行?何況事完還要趕出七八十裏去,與二哥他們會合呢。”說時,狄武主仆藏在樹後,早聽出二賊竟是仇敵派來黨羽趕殺父母全家,不由怒火上升,本想尋找石塊,先將二賊打倒,擒回莊中拷問,猛想起昨夜樊師伯所贈六枚金丸正帶身旁,精神越壯,剛剛取出,佩刀賊已越說越饞,口說:“六哥還是吃罷,等我開壇同飲。”佩拐的也因前途受人戲弄,不曾吃飽,這時同是饑渴交加,嘴說著話,看見那些精美的酒菜,也自饞吻大動,剛伸手拿起半邊肥鹵雞想要撕吃,忽聽“噫”了一聲。

原來那酒壇本擺石上,二賊先離開時隨手放在所坐身側,來時還曾看到壇放原處未動,這時竟會不知去向。二賊均是綠林中的好手,見狀大驚,料知有了勁敵暗中為難。

一個失聲驚訝,方說得“留神有人”四字,佩拐的賊一麵聞聲側顧,手中雞腿已快塞到口邊,還未及咬,倏地疾風颯然,眼前人影一閃,叭的一聲,早挨了一個大嘴巴。二賊也是久經大敵有名巨寇、眼觀四麵耳聽八方的好漢,又當心中疑慮逐處留神的當兒,剛聽風聲,覺出有異,忙即縱身閃躲,已是無及。被人打了一個滿臉花,竟未看出敵人怎樣來的,當時順嘴流血,連槽牙也被打鬆,疼痛非常,不禁又驚又怒,慌不迭縱向一旁。

剛拔下身後單刀拐,來人已開口罵道:“不要臉的狗賊!人家給我二先生預備吃的東西,也是你們偷吃的麼?”同時,又是叭嗒兩下重物倒地之聲,定睛一看,佩刀賊黨已翻身仰跌在地。來人正與途中所遇窮秀才一樣打扮,穿著一件舊藍布衫,貌相十分委瑣,一點也不起眼,正在戟指笑罵。那同黨不知怎會被他打倒,剛剛爬起,雖然拔出背刀,神情頗為狼狽,似乎有些膽怯,手指敵人喝問,剛在開口,樹後忽縱出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似是一主一仆,同聲齊喊“二先生,老前輩”,正朝敵人身前趕去。為首少年手朝自己一揚,吃敵人伸手攔住,雙方還未交談,略一定神,不由怒從心起,忙把手臂上暗器一按,一揚手中拐,正待上前,忽見同伴搖手喝道:“六哥且慢!我們不過一時疏忽受人暗算,待我問明這廝來曆再說。反正今晚須分存亡,忙他作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