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彌想了想,沒有回答。
楊提道:“這半塊玉玦攸關一個村的人命和整個武林的禍福,不管你給是不給,都得先想明白,再麵對謝流鉉時才不至於失了分寸,自顧茫然。”
葉彌沉吟不語,頭上傳來少年有氣無力的聲音道:“要救嶺兒,就算還給他,下次我一定比這次射得更準”
這話從頭上飄下,像是澆下一缸烈酒,葉彌愣了愣,忽然大笑道:“提兒,你看,小子比你我都有種多了。”一掃風中衝突不散的頹然,聲音堅決地道:“隻要散客的意誌猶存,區區一個藥方怎麼能撼動武林?”
江南的江湖上這幾天有些輕波爛漪,聽說向來行蹤神秘的執刑司這些天頻頻露麵,以至於江南道上人人都聽聞得知謝流鉉這個柳弑門徒和公子軍的死敵現在就身在南方。與雛兒們的興奮不同,老江湖們不免苦苦猜度俠義莊為何將自己的刀鋒亮在江南的陽光下。
事態朝謝流鉉最不願看到的方向走去——既得不到青紙片,還須暴露行蹤追人。但如果抓不住段奮和嶺兒,葉彌身負騎風步,想追回他手上的玉玦豈非天方夜譚?隻是他不明白,此時葉彌三人遠遠地吊在自己身後,也是進退皆艱,甚是尷尬。
段奮和嶺兒明白不能一直靠著好運脫離虎口,南下回龜峰山又與送死無差,陸路上不能再走下去,這日便在江上雇了一艘船,心想縱船順流而下,老丁縱會水上漂也不濟事了。兩人遠去不過一忽兒,一條人影也追到江岸,眺著大江濤濤茫茫,滿目惆悵,本來唾手可得的人兒就被這一道無情的大江一口吃掉。老丁對白浪發了一會呆,恨恨地一拍欄杆,也雇了一艘船,同時飛鴿傳書喚人在下遊攔住二人,不及等身後的謝流鉉,孤身追去。
下遊幾個武寨也曾攔到過二人,可惜卻都被走脫,之後就再也未見過二人的蹤跡了。老丁暗叫不妙,隻得依靠每日從各武寨所饋的傳書,硬生生憑嗅覺擇路,竟也勉強地跟了下去。
孤帆東去,追著幾點白鷺吃飽了風,不曾停下,老丁在船上這兩個江湖雛兒眼裏,如同江畔來的清風無處不在,孤帆雖然已盡力躲避,但老丁總能在兩人都以為甩掉他時掛帆追將上來。
這日黃昏時分,段奮和嶺兒正赤腳浸在水裏,坐在船尾賞玩落日,艄公也斜臥在船頭睡著了,任由船隨帆去。這時長空中飛來一片白帆,箭般朝這邊接近,段奮和嶺兒相視一驚,不知那船為何走得這般快。再近些,船上人影依稀可辨,老丁衝這裏跳腳大笑,揮手叫道:“哈哈……我來了。”段奮定睛看去,見船側有兩個船夫在擼槳,這才恍然大悟。老丁越追越近,嶺兒看到他胡須上沾的油色充盈的雞肉屑,強忍住惡心問段奮怎麼辦,段奮匆匆進了船篷,走到那個艄公麵前,輕輕詢問了幾聲。艄公是個老者,懷裏抱著一杆長釣,魚線盤在一側,並沒有灑出去,拿一頂鬥笠蓋住雪白的須發,隨口應了幾句。
段奮這才步履輕鬆地走出來,道:“我們武藝雖不及他,但現在在江上,他難道還能隔空把我們給勾過去不成?何況還有前輩在這裏,不怕他的。”從船裏搬出來一個大竹筒,斜斜架好,又提出一桶油,悉數注進筒腰的小口裏。
待丁三的船更近些,段奮拔出活塞,瞄準船身,使巧力一推,一股油箭激射過去,老丁雖輕巧地躲過油箭,油卻一滴不落地澆在船上。這時段奮點燃火箭咻咻咻就是三箭,射中灑上油的船板上,那船“呼”地一聲著了大火。丁三始料未及,脫口大罵,兩人沒聽清罵些什麼,段奮笑道:“姑……表妹,你看老丁的嘴巴,肯定在說,呀,這些大老爺,姑奶奶,鬼點子真多,把我這小癟三殺得雞飛狗跳,我真是蠢得出奇了。”嶺兒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自行腦補了一下畫麵,就再也收不住,和段奮一起捧腹大笑起來。
兩個人的笑聲借著風勢撕扯燃燒著老丁的船,老丁隻能跳下水,幸好此時水勢不急,上了岸去。嶺兒看著老丁狼狽的樣子,突然道:“表哥,不知道沈兄此時的吉凶啊。”
段奮停下笑容,夕陽和江上的火映得兩人的眉毛一片金黃,道:“沈兄為攔住老丁,中了尉遲一掌,應該是遭遇不測了。”
兩人想起那晚尉遲那麼暴烈的一掌,仍自心有餘悸,又想到沈貧生死未卜,一點點的開心也雲散了,隻看著江麵將要燒盡的船兒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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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君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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