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笙是被疼醒的,她感覺到有人在給她上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傷口的痛楚竟然減少了些。

應該是人給自己上了止疼的藥粉。

衣服慢慢被人提好,她看不見,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確定不是自己的丫鬟,也不是喬南衣,故而並沒有出聲。

“醒了?”

陌生而冰冷的女子聲音叫喬晚笙心底微鬆。

她小心翼翼的朝那人摸去,揪住對方的衣袖:“你是大夫嗎?”

殷妍看著少女那張蒼白而楚楚可憐的小臉,宛若一朵純潔的茉莉花,即使頭被一圈白布包裹著,也依舊不減她的清麗絕色。

平日裏冷冽的語氣也不由放軟了幾分:“算是。”

“大夫,我的眼睛這輩子可還有希望複明?”

喬晚笙長睫微顫,揪著衣袖的手微緊,可見心中緊張。

殷妍自來不會體會病人的情緒,隻會實話實說。

“你的腦袋裏有淤血,淤血不散,眼睛就恢複不了,當今世上,能治腦子裏淤血之傷的,沒有幾個。”

喬晚笙揪著她衣服的手倏然一鬆。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難以接受這個答案。

喬家重利,她雖然是誠伯侯府嫡出大小姐,但並不是府中唯一的姑娘,她若是失明了,再疼她愛她的父親也會逐漸拋棄她。

想到自己未來的下場,她顧不得自怨自艾,極快的調整心態。

她一直以為自己隻要不去捉奸,不解除婚事,有裴玄璟的愛慕,喬南衣就不足為懼。

現在看來,她對裴玄璟確實過於疏離了些,以至於讓他心裏有了別人,連救她都猶猶豫豫。

其實無論她有沒有瞎,裴玄璟本就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不該對裴玄璟太冷。

可惜她後悔也來不及了,一個皇子不可能娶個失明的女子為正妻,為今之計,她必須要讓他對自己念念不忘,才能保障以後不被拋棄。

殷妍看到她一副備受打擊的脆弱模樣,正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話太重了,卻忽然瞥見窗戶邊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如鬆如柏,將窗口折射進來的陽光擋的嚴實,棱角分明的側臉迎著光,卻驅不散他周身的冰冷。

“殿下,是你來了嗎?”

喬晚笙感受到原本灑在自己臉頰上的陽光陰暗下來,又聽到了木板上微微踩動的腳步聲,不由喚出聲。

男人這才朝屋子裏看了一眼,繞過窗戶,不急不緩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殷妍正要給他行禮,被他一個眼神製止,看了一眼船上那柔弱的姑娘一眼,最終還是選擇走出去。

喬晚笙朝他伸手,輕柔的喚他:“殿下。”

裴宴辭緩緩的取下手上扳指,接住了她朝他伸來的手。

“殿下,你可有受傷?”

“並無。”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低沉溫和。

喬晚笙卻不知為何,察覺到了一絲疏離。

她心裏微沉,難道裴玄璟是看自己瞎了,所以打算舍棄她了?

她了解裴玄璟,知他野心勃勃,這種事他確實做的出來。

“殿下,姐姐呢?采露呢?我們現在到哪了?”

裴宴辭注視著床上柔弱可憐的人兒,平淡的鳳眸裏看不出什麼情緒。

“你堂姐受了傷,在徐州下了船,因著身邊沒有丫鬟跟隨,我讓她跟去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