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雪天底下,讓雪花飄落滿身,段飛塵鬆開季海的手,“我要走了。”
季海抬眼,把她完完整整看過一遍,“下次見麵時穿紅的吧?”
段飛塵笑得一臉燦爛,“那可就把你給比沒了,不怕我搶了你的男人?說真的,我還真想搶你的男人,嗬嗬。”帶著滿臉的笑意轉身,她總是來去匆匆,等人會意過來時,連餘香都不剩。
一身雪白的衣衫襯著天上飄下來的白雪,隻讓人覺得天地間幹幹淨淨的,就像她,幹幹淨淨地來,也幹幹淨淨地走。
“喂……姓季的,我可不認輸!這輩子你沒有全贏我。”回身一個招手,季海明明看到了當年那個姿態婀娜的段飛塵,像是始終都沒變過。
“最討厭看見你這麼撩騷的姿態。”季海雙手搭在嘴邊,讓聲音傳得很遠。
對方哈哈大笑,轉眼間,身影消隱在漫天的大雪裏……
四水端著參湯站在內門邊,沒敢進去。季海正蹲在門檻上望雪,滿臉的淚水。
作為大金的皇太子,金宏的成長足以稱奇,沒有兄弟爭位,少有宮規教條束縛,更是十四歲就攜帶兩位太子太傅效力軍中,五年不得回京探親,近弱冠之年未納一房側室,也未舉行大婚,就像當年金謀對季海說過的,想成為他的繼承人就要接受這麼嚴苛的條件。
五年之後,當金宏再一次出現在天海居時,那個曾經長相白淨、性格調皮的男孩儼然變成了體格健壯、膚色健康的大人,眉眼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感覺。
對於眼前這個與金謀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季海實在不能把他跟自己的兒子聯係在一起。男孩一旦變成男人,總會有很多東西改變,尤其這時代的男人。從現在開始他已經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了。
四水根本沒想到金宏見完母親後,第一個見的居然是她,她甚至隻跟他見過兩次而已。他仍然站在當年那棵樹下,而她正在對麵廂房看書,透過木窗,兩人四目相對。她突然有種預感,這人可能會是她的劫數。輕輕伸手拉下窗撐,擋住外麵一切喧擾,她隻要當她的大夫就好,這些人這些事她都不想熟悉、不想參與。沒想到,放下的窗扇卻被他再次掀起來,他一臉的嚴肅,“做我的妻子。”
四水把目光調到書上,不是她不驚訝,她隻是在害怕,害怕一輩子過著像季海和段飛塵那樣的日子。她知道自己不適合,既不會勾心鬥角,也沒有什麼國色天香的容貌可以留住帝王的心,“我不喜歡你。”
深冬的傍晚,寒冷蕭索,隻有光禿的樹幹矗立著以及金宏的身影,這世上既然有貪幕榮華富貴之徒,必然就有享受清淡閑散之人。
金宏回朝並沒受到多隆重的迎接,由於近半年來,各國關係越來越微妙,邊疆衝突也接二連三地發生,金謀要求朝中上下團結一致,準備迎戰,不必要的繁文縟節一律免去。沒想到還沒過二十年,大戰又再次降臨,隻不過這次的對手有所改變,由齊轉為東傅。南陳一直受東傅和大金的壓榨,早已經失去了威勢,西寧本就土地貧瘠,當年又割地又賠款的,元氣早已大傷,如今算得上勢力雄厚的隻有東傅、大金以及積極與大金聯手的北齊。北齊雖然當年受了重創,可憑著將軍王齊輝的鐵腕手段,軍事力量依然震懾四方。齊國主並沒把皇位傳給六子齊輝,而是將皇位傳給了相較中庸的四子,但軍事大權一直攥在六子的手裏,這讓很多人匪夷所思,不能理解。論實力,六子齊輝絕對在四子之上,然而帝王行事,誰又能真正明白?
東皇段揚這五年之間沒敢輕易挑釁,他怎麼也沒想到金謀會與齊輝聯合,這兩個已被人稱作宿敵的男人,怎麼可能放下刀槍握手言和!
自然,他不會知道,雖然金謀、齊輝兩人聯合,可並不證明他們真想化幹戈為玉帛。當年礙於兩國後方補給不足,隻能歇手,他們遲早還要一戰,不過,前提是先把旁邊那個礙事的家夥幹掉,省得他漁翁得利。
金宏一歸朝,一些大臣就開始上折子,希望太子盡快完婚,起碼也要先立個側室,畢竟已近弱冠之年還沒任何側室,這簡直就於禮不合,皇家血脈最為重要,身為人臣者怎麼能不提醒一下皇上。
於是,京城裏又掀起了一陣旋風,皇太子要選妃了!大金國力蒸蒸日上,皇太子又是皇上唯一一個血脈,將來這萬裏河山還有誰跟他爭?況且太子的長相又是人中之龍,簡直成了京城上流世家小姐們思慕的對象,官太太們不停地托人到宮裏打聽,詢問太子有沒有相中的人選,甚至連天海居都有人來拜訪。金謀卻對這一現象很滿意,他希望所有人都參加,這樣他的棋就會更好走。
第一波沸騰在金謀宣讀了詔書之後平息了。詔書上如是說:朕繼位十九年來,承先皇之遺命,不敢驕奢****,貪一時之安,然百年以來兵伐過重,大金本元虛空,一時難以痊愈,方知國之興旺非朕一人可為之。今太子弱冠,已到成家立室之年,朕自此以大金兩代龍脈立誓,誓將吏治整頓清明,一日不消除邊疆兵戈之患,一日不納秀女入宮,以此為大金民眾之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