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打聽到領導家住在清河裏1號，實在是平時溝通少呀。
領導不抽煙，不喝酒，聽說就好個石頭。林托朋友找了個行家帶著去買了一塊石頭。好家夥，整整花了他不吃不喝兩年才能攢得下的銀兩。沒法子，明年就四十五了，市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四十五以上基本不再提副處了，也就是說，如果這次報的沒批下來，林辛苦幹了那麼幾十年，最後隻能在一個正科待遇上退休了。雖說正科和副處差的就半級，在一個廳級單位裏，副處實在微不足道，但經四十五這麼一砍，那就不是半級的事了。成敗就今年，不，就這幾個禮拜的事——據說班子就這幾個禮拜要討論幹部了。無數個好心人勸他要抓緊到領導家坐坐。
夜黑風高。
林打的到了領導家門口。
石頭不大，但很重。好石頭都那樣，質地好，分量就重。
林走到領導門下，右手夾著石頭，左手去按門鈴。
響了一會兒，出來一個六十左右的老人，見了林，吃了一驚：“呀，林，你真來了，有心！有心！”
林也吃了一驚：“陳老師，您……”來不及多說，早被拖了進去。
陳老師是林高中的班主任，和林十多年沒見了。前幾天在公交車上碰到了。林一直很感激陳老師。他家窮，可以說，沒有陳老師的幫助，他不可能念完高中，不可能考上大學，也就不可能混成現在這樣一個小但還算體麵的官兒。上了大學後一直和陳老師有聯係，後來陳老師調動了工作，林也大學畢業了，就斷了聯係，一晃就是十幾年，再碰上時陳老師已經退休了，就住這市裏。林這些天正研究石頭，聽說陳老師退休了一個人住，挺閑得慌，就借著熱乎勁，建議老先生也玩玩石頭，還要了陳老師的電話，說改天去拜訪陳老師，一起聊聊石頭。
見了林，陳老師挺激動，看到他手上的石頭，接過來順手放到了茶幾上：“來來，喝杯茶，今天咱倆好好聊聊。”
那天兩人聊了很久，熱鬧處，老先生拿出一瓶珍藏的好酒，兩人喝上了。
林很晚才回的家，回去就睡了，妻子埋怨了一通，但看林心情不錯，想著許是事兒辦得順，一高興喝大了，也就不理他，由他睡去了。
後來，林聽說領導住的是清河裏1號甲，陳老師是清河裏1號乙，但再也沒有打算去領導那坐坐了。
不久，班子討論結果下來了，林的副處沒提到。他也淡然。一年後，領導出了事，進去了，單位有幾個人受了牽連，有兩個副處免了職，林是業務骨幹，就提上來了。
任命下來那天，不少人來祝賀，林心裏笑了一下，嗬嗬，踏了四十五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