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的事總算告一段落。我慢慢呼出一口氣,站起身。“行,我去看看浴室的洗滌槽還能不能用。”我得洗個澡,之前粘上的血跡已經硬的像油漆,身上滿是血、尿和我不想描述的味道。如果有的選,我寧肯傾家蕩產來換一次鉚釘搞出來的冰水澡。
但當嗶嗶小馬顯示洗滌槽裏的水同樣帶有放射性後,我遲疑了。當然,我不打算喝它,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吧?我找到了一根布條,把它泡在水裏,好好擦洗了一遍。完事後,嗶嗶小馬的輻射值也沒上升多少。
回到起居室,我笑著問P-21:“喂,我看起來漂亮不?是不是光彩奪目啊?”
自我遇見他以來第一次,雄駒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你懷孕了(譯注:“發光”在英語中可以用來暗示懷孕——Glow公司曾出過一款叫glowing的女性手機助孕程序)?”
我樂不可支,直笑地倒在沙發上。“哈,女神保佑,但願我沒懷孕。我隻是剛用略帶放射性的水擦洗了一下。”當然,要是我在懷孕狀態下暴露在輻射中……好吧,這個想都別想。
“哦……你看起來……是幹淨了一些。”他又臉紅了,飛快地轉回屏幕。P-21又敲了幾個鍵,麵露微笑。“成了!密碼是是‘婆婆’。有意思。”
“幹得漂亮。”我看看保險櫃。“你能把它的鎖也撬開嗎?”雖然這麼說,我並不抱多大希望。畢竟保險箱就是用來防盜的。
“用不著。”他敲了一個鍵,保險櫃便自動打開了。雄駒看起來很得意,相較於他平時的滿不在乎或者怒氣衝天,這倒是個不錯的轉變。P-21又看看彈藥箱。“我去試試開那個。”
我們交換了座位,他過去搗鼓彈藥箱,我則檢查保險櫃和終端。保險櫃裏的物資包括兩小摞金幣,一小包瓶蓋,一瓶療傷藥水,一根注射劑X,一些過了保質期的食物,一把左輪槍,還有半盒子彈。我把它們都倒在袋子裏,嗶嗶小馬上便自動顯示出各自的信息。
接著我打開終端,裏麵是一長串日誌。算了,看看吧,反正等著P-21開鎖時也沒別的可做。
記錄1)你好。我不知道該記錄什麼。醫生說寫些東西有助於保持我的頭腦清醒。‘寫日誌是很重要的,霍斯(Hoss)’我自己覺得那隻是一堆胡話,但既然小蘋花費了這麼多功夫把這台奇妙的裝置送到婆婆這兒,我最好也學會怎麼用它。
記錄2)犯下這麼多錯誤後,再來一個也不足為奇了。塞蕾斯蒂亞出局了,現在是露娜掌管大局。我想她一千年的任期已經幹得不錯了。不幸的是,我覺得這又是她好心幹蠢事,話說,他們之前在這裏不是做得好好的麼,聽說她們打算離開這裏,搬到她們各自的新‘大本營’之類的地方去,真高興我已經退休了,不必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搞出一團爛攤子。
記錄3)大麥死了。我知道他是為了拯救公主而犧牲的,死的像個英雄。我很高興塞蕾斯蒂亞活了下來,但我同樣希望婆婆的孫子也能和我們在一起。現在他們要到處宣傳他是多麼偉大,多麼英勇,直讓我想吐。大麥不是因為拯救公主而成為英雄的。他是英雄,因為他努力去拯救每一匹不該死掉的小馬。婆婆在葬禮後一直不大好,我不覺得小馬鎮建起的雕像能改善什麼。
記錄4)把婆婆埋在農場旁邊。小蘋花送來了她的慰問,不知道蘋果傑克收沒收到。從科技部(Ministry of Technology)那收到條消息可不是易事。現在的形式那麼糟,我覺得她的歸宿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世界充滿了怒火,充滿了仇恨,而我能做的隻有讓這偏僻的地方充滿生機。至少我還能交幾個朋友。來自花園社的金盞花(Marigold)說她碰巧路過這裏,她是隻不錯的小馬,和她孩子在農場裏玩了一會兒。
記錄5)世界在今天完蛋了。我覺得這是個值得紀念的事情,戰爭也應該隨之結束了。為此歡呼萬歲吧。無數小馬從我的田間穿過,奔向山坡上的避難廄。我把金盞花和她的孩子往那邊送了,因為他們沒法及時趕到90號避難廄。希望這算做了件好事。希望世界上還剩下些稱得上好的事情。
記錄6)昨晚天空馬車掉在田裏。我想就是這個了。不知道那爛泥是什麼東西,但它融化了這兩隻天馬。我很確信我也會被這東西殺死。大概其他一切生命都已經終結了吧,因為自那匹偷偷溜進穀倉的黑色雌駒以來我就沒見過任何小馬。我邀她進來,但她卻轉身逃走了。感覺很累,但也可能隻是因為我上了年紀。從沒想過要活得這麼久來見證這一切。我隻希望能有足夠的力氣爬到婆婆的墳墓那裏。就這樣死去,實在太遺憾
記錄7)一代小馬倒下,另一代小馬到來,但小馬國永遠——
* * *
登陸超時,斷開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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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那些記錄。直到旁邊傳來哢嗒一聲,我才轉過頭探查P-21的工作進展。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撕成兩半:一方麵為那隻老馬感到悲哀,他活了那麼久隻為看到自己的世界在眼前毀滅;但另一方麵,他至少沒活著看到它能發展到更糟糕的地步。見我魂不附體的樣子,P-21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打開彈藥箱。“喂,你想要子彈嗎?”他衝箱子撇撇嘴。
“要,多謝。”我才不要子彈。我想要霍斯寫的七篇記錄,告訴我生命有多麼美妙。站起身,我把箱子的子彈一股腦兒塞進包裏。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槍的彈藥,大概是步槍?
我無聊地翻閱自己的存貨清單,將思緒從牆角那具屍骨上引開。P-21開始自己閱讀終端裏的記錄。我有點想看他的反應,卻又不知道該期待什麼,大概希望他也能哭一場吧。我是不是太軟弱、太多愁善感了?當P-21重新抬起頭,眼角並沒有泛出淚光,他隻是用清澈的藍色眸子注視著我。“對這部日記,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你是說……?”
“你可以坐在那裏哭泣,”他呻吟著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門口。“或者,我們幫他完成遺願。”
我滿頭霧水,隻得隨他來到屋外。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天色似乎越發陰沉了。P-21環顧農場周圍的草地,往大門外的斜坡上走了五十來碼,停在一條奇怪的長方形石塊前。顯然有家夥把它當作了靶子,上麵滿是坑坑窪窪的彈坑,幾乎看不出原型。“就是這兒,小心點挖。”說完他便返回農場。
……這裏?我用魔法一點點移開泥土,很累,但我卻滿心歡喜。我逐漸沉浸在工作的快樂中,頭頂來自天空的壓迫感和避難廄慘遭血洗的噩夢也漸漸淡去。我暫時拋開通風管和她女兒倒在血泊中、腦袋幾乎被切斷的屍體,霍斯生命最後時刻的幻影亦不再縈繞眼前。我的腦中隻剩下麵前這小小的土坑。
當P-21返回時,我的魔法也碰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撥開蓋在屍骨上的浮土。下麵殘敗的景象衝擊著我的神經,讓我頭疼欲裂,心跳加快,眼睛也火燒火燎地難受,但當P-21把老霍斯的軀體緊挨著婆婆放下,我頓時感到好受多了。婆婆的蹄中似乎攥著什麼東西——是一個橙色陸馬的小雕像,我認出就是照片裏的那隻。她正充滿活力的尥蹶子,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
我慢慢飄起雕像,彈掉表麵的塵土。雕像底座上刻有兩個字:‘堅強’。看著橙色小馬的牛仔帽和三蘋果標記,我不禁莞爾。我想要變得堅強,我需要變得堅強。我看了看P-21,但他正一心一意安葬屍骨。
“我能留著它嗎?”我小聲問P-21。他掃了我兩眼,又看看雕像,繼續埋頭幹活。
“問我幹什麼。”他把一頂破帽子擺在枯骨上,神色恭敬。
“因為你看問題很透徹。”我現在腦子很亂,能得到點建議——不管是什麼——總是不錯的。
“這就看你了,你為什麼想要它?”P-21在墳墓邊坐下盯住我。
我猶豫了幾秒。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很想對他傾訴些什麼。如果這個雕像早出現幾小時,我會毫不猶豫地用它換食物,換酒精,或者幹脆去嫖一回,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想記住他……就當留個紀念……也隻有我們能這樣做了。”我感覺鼻子有點酸。“我必須得堅強起來……”而我現在還太軟弱。現在的我隻是個拿著霰彈槍的小女孩。
他看了雕像好長一會,微微點點頭:“那就留著吧。”
當我凝視這精致的工藝品,所有恐懼和憂慮都被拋在腦後。我將雕像小心放進鞍包裏,嗶嗶小馬並沒顯示它的價值,這讓我有些欣慰。我們盡量用輕柔的動作把土堆回去,甚至把枯黃的野草皮也鋪回原處。等萬事告終,西方的地平線隻剩下一絲淡淡的餘暉。我和P-21休息片刻,起身返回農舍。
* * *
熟悉的鬧鈴聲再度將我喚醒。我摸索著床頭櫃……一次……兩次……然後睜開眼睛,用力擠了擠。沒有床頭櫃,身下不是我的床,房間也不是我的臥室。頭頂沒有熟悉的灰黑色金屬天花板,令我感覺相當古怪。我躺在那,視線流連於木板上的裂縫,才終於反應過來。我已經在外麵了。
我開始後悔自己走的太匆忙。那時候我腦子裏隻想著快點把EC-1101帶出去,都沒意識到那將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媽媽。現在天王追我出來,大門又被封死,我知道她早晚能奪回避難廄。如果監督能活下來,她們應該會收拾她一頓……誰知道呢……然後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但我能回去嗎?天王仍在四處找我,避難廄周圍多半也有他的耳目,我一出現那家夥便會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我把嗶嗶小馬扔掉呢?我現在還沒有把它弄下來的辦法;就算成功了,沒有它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況且天王已經被我惹毛了,不管有沒有EC-1101他都不會善罷甘休。退一萬步,即便我真的搞定了天王……先不說幾率……派他過來的幕後黑手還躲在暗處。如果為了一個文件她便能調遣一支小軍隊入侵我的避難廄,再來一支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我不能回去。
上天啊……可是我為什麼如此想家?我身體的每一寸細胞都尖叫著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熱水澡,想在咖啡廳吃一頓早餐,想找到午夜,看看我的救命之恩能否讓她以身相許……但這一切都是空談。結束了,我永遠不會再見到午夜……或者鉚釘……或者雛菊……監督……媽媽……
外頭的世界糟透了,一無所有。對,就是這樣。
說到“糟糕”……為什麼我的生物檢測儀上有那麼多的紅點?
操。
* * *
我悄無聲息地翻下床。隔壁的黃點應該代表P-21——他不肯和我一起睡,我隻是開玩笑般地提了一句,可他卻氣得要命。他真這麼喜歡自己睡?我拿出霰彈槍,將門小心地推開一條縫。
“我說過了,她就在裏麵。”外麵傳來模糊的呼喊。“我有她的嗶嗶小馬編號。”混蛋!我認出了那個哭哭啼啼的聲音:U-21。
這東西有那麼遠的追蹤距離麼?我打開機器試圖搜索媽媽的編號……什麼都沒有,也可能信號被避難廄的金屬牆壁擋住了。“你最好沒騙我們,我可沒見過天王發這麼大火。”旁邊一隻雌駒小聲道。
“要是他早點聽我的,一小時前就找到她了。”U-21嘟噥著。
“你們兩個閉嘴好嗎?”另一匹雌駒吼起來。“我們趕緊把這操蛋事了解吧,這可是土匪的地盤,和天王不一樣,那些瘋子眼裏我們都是小零食。”
他們開始向大廳逼近,幾秒鍾後就能到前門。糾正——其中兩隻往大廳這兒來,還有兩隻繞到起居室。聽見他們走進P-21的房間,我的心狂跳起來。“空的。”一隻雌駒報告說。
我躲在一邊,看著房間的門緩緩打開,走進來一隻雄駒,嘴裏還叼著把自動手槍。他的眼睛在房間裏來回搜尋著,接著我們的目光相遇了,下一秒他的腦袋在霰彈槍的轟鳴中變成了一灘碎肉。他的同夥——那隻雌駒——嚇了一跳,我能看見她藍色眸子裏彌漫的恐懼。我隻想把她嚇跑,比如大喊兩聲,衝她的頭頂放一發空槍,可我的喉嚨幹澀無比,槍口從沒法從她身上移開。然後她瞄準了我,在她的眼睛裏是數不盡的絕望。
我扣下扳機。八枚鉛丸轉瞬間將她的武器打成廢鐵,匪徒的下巴和喉嚨也迸出血漿。瀕死雌駒殘破的氣管裏發出嘶嘶的聲音,接著像一袋垃圾般癱倒在地。
“真他媽的活見鬼!”另一隻雌駒罵罵咧咧地衝過來。我跑向門口,來者穿著一套衛戍甲,兩側各掛了一把單發步槍,臉上則是一麵焊工頭盔。不過就算她把鎧甲塗的再花裏胡哨也不會增加多少防禦力,那套貌似衛戍甲的防具其實是在廢土上自製的產品,而我很清楚那玩意的質量。她後退時我們幾乎同時開火。一發子彈擊中了我的防具,但並未擊穿;與此同時,我打開S.A.T.S.,瞄準了她的…胸口。
盡管喊我膽小鬼吧,反正我不想再轟飛其他小馬的腦袋了……
三發鹿彈,她的胸口連通上麵粗製濫造的皮甲一起被打爛了。雌駒射出的另一發子彈擊中了地板,接著就噴著血摔在地上。她試圖大口呼吸,但喉嚨裏的鮮血讓她喘不過氣。我想幫她結束痛苦,也能看見她眼角的淚水,她大概也希望我這麼做吧。我將霰彈槍對準她的腦袋,準備扣下扳機…
…我做不到。我無法就這麼冷酷的殺掉毫無反抗能力的小馬。“對不起……”我喃喃道著歉,雌駒抽搐幾下,閉上了眼睛。希望她能安息吧。
接下來還有其他麻煩。拐角處鑽出一隻獨角獸,身邊飄著自動手槍。她躲在牆後胡亂開火,其中一發從我的耳朵上掠過,嚇地我趕緊蹲下。接著,強盜從掩體後衝出來,用兩把手槍瞄準我的腦袋。
我又開了一槍,迫使她退回去找掩護。強盜的子彈如狂風暴雨般向我傾瀉,而我的彈匣裏隻剩下三發,情形也不允許我重新裝填。後退時,我不小心絆倒在一隻小馬血淋淋的屍體上,連忙打了個滾,避開射來的子彈。U-21正站在那隻瘋狂開火的雌駒身後,手忙腳亂地擺弄武器,顯然不知道如何打開手槍上的保險。
“你死定了!他媽的死定了!”雌駒尖叫著瞄準我,而我的S.A.T.S.還在重新充能,下一秒我們兩個都會把對方打成篩子……除非……我集中精神,用魔法輕推了她手槍的彈夾卡筍,她的彈夾當啷一聲落地。現在她隻剩下兩發子彈,於是下一瞬間我的護甲上多了兩個凹陷,而她的胸口被打出一個血窟窿。
棕色獨角獸總算把他的武器弄好了,他慌慌張張地開火,在牆上打出一個小坑。看到我把槍對準他,U-21發出一聲尖叫。
就是他告訴了入侵者們怎麼使用那些血淋淋的嗶嗶小馬尋找衛戍;土匪們不可能知道這個功能。他為天王工作,他剛剛開槍射我…好吧,企圖開槍射我。
他是代表敵意的紅色。紅色,紅色必須死。於是我扣下扳機。
他在最後時刻抬起蹄子做掩護。他身上被扒地精光,隻剩下蹄上的嗶嗶小馬。不知該說萬幸還是不幸,我的子彈正好打到了他蹄上的嗶嗶小馬。衝擊力將雄駒掀翻在地,他鬼哭狼嚎著抱住蹄子,但並沒受傷,隻是嗶嗶小馬現在成了一堆冒著電火花的破爛。
我喘著氣,用最快的速度給槍上子彈。剛剛那一下把他的法術打散了,手槍也落到地上。絕不能讓他重新撿槍!P-21在大叫著什麼,但我沒工夫理他。
接著我的屁股便中了一彈。這算什麼?在避難廄時我不是已經許願不再吃槍子兒了嗎?我轉過頭,P-21正一臉震驚地站在後麵,渾身抖地像篩糠,嘴裏還叼著獨角獸的槍。我飛快用法術關上保險,碰巧他又扣了幾下扳機,發出哢嗒哢嗒聲音。見鬼,他在我的敵我識別儀上的光標也變成紅色的了。
“先瞄準,再射擊。”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我又轉過身麵向U-21。
“黑傑克!”他在身後叫道。我回頭看看,P-21似乎既緊張又不忍。“他已經沒威脅了!拜托,別再殺從99號避難廄出來的雄駒了。”
什麼?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U-21看起來就是個慫包,而且他貌似被那一槍嚇懵了。“好吧,反正也是浪費子彈。”
P-21鬆了口氣。“是啊,幸好你沒在那匹雌馬身上浪費子彈。”他說的是那匹穿著偽造護甲的小馬。我皺皺眉頭。這是兩碼事。
對吧?
我檢查了一下U-21的行李,但隻找到一小瓶療傷藥,分量恐怕都不夠治愈我屁股上的槍傷,但總比沒有好。我蹲下來,大聲喝問獨角獸:“你老板呢?”
U-21並沒回答,隻是嗚咽著縮成一團。“算了,走吧。”
P-21看看我,表情嚴肅起來。“不。”
“嗯?”我瞟了他一眼,這家夥又犯什麼神經?“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用不著解釋。”他指指地上的那匹獨角獸。“給他一瓶藥水。”他說地斬釘截鐵。“否則你就獨自上路吧。”
我腦中浮現出自己一馬遊蕩廢土的情景,感覺肯定爛透了。99號避難廄的治安懲罰措施之一便是關禁閉;有次我對監督出言不遜,便嚐了一次24小時與世隔絕的滋味。那比拘留還糟的多,至少在拘留時你還能聽到其他小馬的聲音。
“P-21……”
“你說過我看的更透徹,是吧?那就幫幫他,不然,你就自己上路吧。”陸馬咬住下唇,顯然沒跟我開玩笑。
我拿出果醬留給我的一瓶藥水,放在獨角獸身邊。我感覺有點愧疚,有點惱火,但更多的是困惑。他以為我沒殺那隻雌駒是想放她一條生路嗎?還是說他覺得我更喜歡雌駒?
簡直荒唐。
P-21最後看了一眼還在哭哭啼啼的獨角獸,歎口氣和我離開了農舍。
* * *
我們繼續按嗶嗶小馬的指示向西進發。到目前為止,還沒遇到土匪或天王的爪牙,這是個好兆頭。雖然天空看上去還是令馬發怵,但至少不會讓我走不動路。
P-21現在能獨自行走了,雖然速度很慢。我給了他一針注射劑X,但猶豫好長一會兒後,他還是把止痛劑放進背包裏,留著以後需要跑路時再用。顯然他忍耐痛苦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強。
我想讓他把那些強盜的手槍也帶上,不過…
“不。”
“還記得守望者怎麼說的?你不自衛,就會被殺。”
“那就讓我死吧,反正我不會拿槍的。”他看著我的眼睛。“要是你聰明的話,最好也別勸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