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omber
翻譯:老連幫主
潤色u0026校對:汲黯
“我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穿這些衣服。”
“不是穿著玩嗎?”
我慌忙退後幾步,遠離鬱金香的屍體,薇洛聞訊而來,她皺著眉,渾濁的眼睛掃視案發現場。“薇洛,聽我解釋……那個……雖然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但不是我幹的!我沒有殺她,就是……我不記得我有動手,雖然我有時候不小心……可是……”我舉起沾血的蹄子指著大門。“我剛來沒多久……那個獅鷲……是我朋友……剪刀先生可以證明”
“我真是煩死遊客了。”薇洛檢查著屍體,念叨了好幾遍。然後她端詳著我問道:“機械腿,你說你是新來的?”
“對啊對啊,我是新來的。”我語無倫次解釋道:“我發誓真不是我幹的!”我得自證清白,不然就要準備越獄,我能順利越獄嗎?大公主在上,我真的不想再殺屍鬼了,我很喜歡他們的。
薇洛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掏出生鏽打火機,點了根煙叼嘴裏。“嗯,看來不是你。”
“我沒有我真沒有……我……”聽到這句話,我的結巴突然好了。“你相信我?”
“你的衣服沒有血跡,隻是蹄子踩到了而已。”她走到鬱金香屍體旁,摸了摸破碎的頭顱。“雖然憑你的實力,打碎頭骨輕而易舉,但瞧瞧這一地的骨頭和鮮血,如果是你,免不了被濺一身的腦漿子。”她瞟了一眼鬱金香,歎了口氣。“可惜啊,善良的鬱金香就這麼沒了,笨是笨了點,但心眼不壞。”
“哎,謝謝你。”我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總是被卷進一堆破事的我,這次居然逃過一劫,真不知道該慶祝還是難過。
薇洛深吸一口煙,從鼻子裏呼了出來。“你的解釋水平也太差勁了。我聽其他小馬說,你跟鬱金香關係不錯,從不賒賬的優秀顧客。另外這場景居然沒把你嚇傻,對於喘氣的小馬來說不錯了。”她看了看鬱金香的背包。“貨都在,看來不是搶劫。沒有牙印,不是狂屍鬼襲擊。”她重新打量了我一遍。“假如真是你幹的,那你絕對是喙靈頓最變態,最冷靜的殺人狂了。”
她歎了口氣然後,走到屍體旁邊。“對不起,小香。”然後按了按屍體的胸膛。鬱金香的側身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肋骨斷了。”薇洛小心地揭開了衣物,揭示出了兩處黑色的,圓形的印子。“蹄印,鬱金香是從側麵被踢倒的。“
“就像踢蘋果樹。”我補充道。她看了我一眼,也許是表達讚同,但是對於薇洛這樣的小馬,我也不敢確定。
“沒錯,但你看左邊傷痕比較淺,看來是鬱金香轉身時被踢的,或許她想喊救命。但還是被踢倒了。根本沒來得及起身。”她比劃著,然後指著周圍的血點。“全是圓形的血點,證明她來不及掙紮就被幹掉了,不然會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你懂得還蠻多的。”話音未落,被她噴了一身煙。
“廢話。”薇洛深深吸了一口煙,繼續道:“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沒加入風踏那肉幹小隊就好了……我管他的保安叫肉幹,他們那安保水平簡直是搞笑。其實隻要不是紅眼的手下或者斑馬殘存者,肉櫃都讓進。我和你一樣,時刻盯著麻煩,隻希望一切平安無事。”
原來先驅者也給進來嗎。“你這麼了解槍支,是在軍隊待過嗎。”我盯著她的突擊卡賓槍問道。
“其實是警察。所以命案是最棘手的了。”她盯著鬱金香的屍體,彈了彈煙灰。“最多三天,大家就會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可是小香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我看著案發現場,又轉向她。“那你覺得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薇洛嚴肅地望著現場、滿地的鮮血,又長久地看著我,深深地吸了口香煙,灰色的煙氣長長地飄散而出。
她歎了口氣,目光再次轉到慘死的鬱金香身上。“既然不是搶劫,也不是狂屍鬼襲擊,排除私馬恩怨,那她就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她指了指我的那件從袋子鼓出來的加固馬鎧。“也許她給你送馬鎧的時候,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
“看見了黑幕,也許跟水猴有關?”我猜測道,薇洛皺著眉頭,瞪了我一眼作為回複。“不是我針對屍鬼,可那家夥是個死變態。”
“不錯,但變態並不違法。況且肉櫃基本沒什麼法律。實話實說,水猴幹得出來這種事,自己沒什麼打架的本事,就喜歡攛掇其他小馬幹髒活,到頭來把自己洗得一幹二淨。”薇洛咬牙切齒道:“操……就不該放你們進來。他娘的嫩皮子遊客……”
“嫩皮子怎麼了?”我疑惑地問道。
薇洛聳了聳肩。“我不喜歡嫩皮子,尤其是嫩皮子遊客。要我說,無論遊客是不是嫩皮子,我們都該仔細調查一下他們的背景再放進來。風踏想要我們裝作自己都還活著的樣子,腐爛的皮膚權當皮疹。而水猴巴不得我們早點變成狂屍鬼,這樣他好多賣酒和雲爆把我們坑死。”見我一臉茫然,她又不耐煩地說道:“就是勁兒強到離譜的黛西藥,”她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嘴中的香煙,長久歎息著搖了搖頭。“但大家還是希望好好做生意,假裝自己是正常小馬。所以各種怪胎都給放進來了。”她目光尖銳地瞪著我的機械腿。
我彈出一根手指扣了扣鼻子。咧嘴一笑將其彈飛,把薇洛惡心夠嗆。瞧,我就是怪胎 :“所以……現在該咋辦?”我問道,不忍再看慘死的鬱金香。
“咋辦?”薇洛驚訝地看著我。“既然你拿到了護甲……而且付過錢了……那就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我他娘的才不在乎呢。我把鬱金香送去焚化,風踏把她的東西拍賣掉。換個馬繼續賣馬鎧,一切如常。”她陰鬱地咕噥著。“這就是人生,不是嗎?小馬被謀殺了,凶手能抓到最好,抓不到就算了,權當沒發生過。”
可惡,竟然這麼黑暗的嗎。“那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薇洛瞪了我好一會兒,似乎勾起了不好的回憶。“我隻是好奇你為啥這麼說。”她喉嚨後頭發出了一陣惡心的聲音,翻了個渾濁的白眼。
“我以前,在喙靈頓公安的刑偵部門工作。簡直像上輩子的事了……恐怕本來就是。整天忙碌著維持秩序,哄士氣部開心,還有調查案件。大部分還好,但也啃過幾個硬骨頭。喙靈頓公安從不對罪犯心慈手軟。我和柔心分配到了抓捕連環殺手死亡天使的任務,”
“我……讀過相關報道。”我一邊說著,一邊瞥向了通往鎮魂酒吧的樓梯。“她專找幼駒下手,對嗎?”
“嗯,費了很大功夫才查明。死亡天使是個和平部的小護士,被工作壓力搞崩潰了。她認為與其讓孩子們活在這世上,不如殺了他們更仁慈。我們好不容易抓到她……卻被和平部撈走了。”她憤恨地抱怨著。
“等等,為什麼不判刑啊?”我一頭霧水地問道。
薇洛翻了個白眼。“因為她娘的是部門幹部。媽了個巴子的……你不知道嗎?在過去,如果你在六大部門工作的話,那可是有數萬條優待規定的。我們抓到了糖果護士,把她交給了小蝶,而小蝶也發了一個‘萍琪誓’,保證她會改邪歸正。”薇洛忿忿低聲道。“三個月後,她放出來了,官複原職。隻是這次,她知道了我們要抓她,於是改變了作案風格。柔心最看不得孩子成為受害者。為了阻止她,幾乎把自己逼瘋了;死亡天使抓住了這一點,專門在受害者屍體上刻出嘲諷我們的文字。”
我拿塊帆布擦了擦蹄子上的血。“最後她怎麼樣了?”
“還是栽了唄。柔心有個孩子,天使根本抵擋不住誘惑,起了殺心。她們打了個你死我活,柔心被死亡天使拿的鐵柵欄捅進了胸口,她差點就沒命了。我親自把死亡天使送進高塔監獄。甚至驚動了印象部,這下又沒有我能說話的地方了。我很確定死亡天使準備再次換個名字作案。於是我寫了無數報告,打了無數電話,嗓子吼啞了,終於……”薇洛苦悶地歎了口氣。“死亡天使死在了監獄裏。”她啐了口痰,憤恨地跺著蹄子。
“那不是挺好的嗎?”我問道,又被薇洛狠狠剜了一眼。
“你這話說得,和我傻逼上級簡直一字不差!”她咆哮著,使勁戳著我。“她剛被拘留就被殺害了,我壓根兒不在乎死的是死亡天使的還是大公主;繞過判決直接殺死就是犯罪!然後我又深挖了一些,發現高塔監獄的許多囚犯死得不明不白,但沒有任何調查,屁都沒。有些是被魔法抹除了意識,一擊斃命,沒有任何調查!全都被壓下去了,我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薇洛哼了一聲,回頭看了看屍體。“柔心承受不住打擊,崩潰了。或許是傷到了腦袋,她說她忘不掉死亡天使的臉。她感覺自己要變成死亡天使了,她夢遊進她女兒的房間,醒來時發現自己拿著水果刀。最後啊,她往地鐵前頭一跳,自殺了。案子……他娘的……就這樣結了。”
暗綠色的薇洛頹然倒下。“我也被調職,扔到了弗蘭克鎮,在辦公桌後頭做起了文職。本來想辭職,但……我也沒有別處可去?”她聳了聳肩答道。“炸彈落下後,文職屁用都沒有。我勉強活了不到一年,然後就變成了屍鬼。幸運的是,我的腦袋瓜子沒有爛掉。廢土小馬根本不在乎她娘的正義,但他們打槍也沒有我準。”
然後她突然眨著眼,露出痛苦的表情,以蹄覆麵。“操,剛才是不是又來了?”
“啥來了 ?”我疑惑地問道。
薇洛露出厭惡的表情:“可別告訴我,我剛剛給你講了‘我還活著時’的悲慘故事,我討厭那一套,”她哼了一聲,把煙蒂往陰影裏一吐。“屍鬼總會牢騷生前的小故事。我保證過,絕不會說出自己的黑曆史博人同情。”
“抱歉。但你的故事確實很吸引人,”我答道。我想了一會兒,隨後慢慢地笑了起來然後我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嗎……我打算進高塔監獄裏瞅瞅。” 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如果薇洛也去,顯然能夠保護好自己。
“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薇洛問道,我笑得更歡了。她回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我,身子往旁邊一側,好像怕我的瘋狂會傳染似的。“黑傑克,我又不認識你,你以為我會跟你一起去嗎?雖然我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很糟糕,但我還是不想丟掉小命兒。”
我衝這位將信將疑的屍鬼笑了笑:“可你對高塔監獄的黑幕有執念。你想知道那些芝麻大點兒的事情,雖然答案並不重要,但你依然想要知道。”
她久久地怒視著我,最終打了個響鼻:“是,但我的腦子還沒爛,別煩我了。我得去火化屍體,通知風踏過來擦屁股。”我感覺像是被她狠狠地扇了個巴掌。無數隱藏的秘密和答案!她怎麼可能就此放棄呢?我歎著氣點了點頭,撿起了鬱金香為我打造的重型戰鬥護甲,朝來生酒吧的方向走去。
“還有一件事,黑傑克,”薇洛叫住了我。我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那屍鬼,她嚴肅地說道:“出門在外多加小心,尤其是一拳就把腦袋給幹碎的小馬。”
* * *
考慮到鬱金香這樣無辜的屍鬼都有被殺害的可能,我找了個衛生間,再三確認裏麵沒有其它小馬以及紅色條條後,才將薇薇慷慨贈予我的衣物脫去。我歎了口氣,破天荒第一次將衣物仔細疊好,把它們放進鞍包最下麵。鬱金香幹得不賴,加固的戰鬥護甲呈現出斑駁的灰色,像是混凝土,稀鬆平常的陶瓷板也換成了我不認識的金屬板,我試著咬了一小口。嚐起來像是焦糖,重量比鋼鐵還要輕。但防護力不打折扣。護甲背部寫著黑色的字樣“廢土衛兵”,甚至還把小小的童子軍徽章畫了上去。自從波音死後,我一看到它就會感到無比的內疚。我輕輕歎息著,將馬鎧穿上。
鬱金香幹得非常棒,馬鎧合身的不得了。我思索了一會兒是否要戴頭盔,隨後想起薇洛的話,遂將頭盔罩上;我不知道自己腦袋有多堅固,也不想去賭。我像一隻斑馬那樣站著,還因為襠部的盔甲勒得太緊而齜牙咧嘴。往下抻了抻,才能舒服地直立行走,那麼就不穿靴子了。不知道靴子印的“特警”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特別愛發牢騷的警衛”?
我離開衛生間後,思緒再次回到了首要任務。既然要進高塔監獄,必然要組建一支可靠的隊伍。狂暴,斷淵以及冥影肯定沒跑,瘋蝶可能不想去,但冥影要來的話,她一定跟著。這些還不夠。至少還需要一匹了解監獄布局的小馬,一匹對付機械馬與炮塔的小馬,負責醫療的小馬,擅長撬鎖的小馬。我還沒找到剪刀先生;希望他有戰鬥經驗。
前往來生酒吧的路上,醫院門口突然傳來爭吵聲。“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臭斑馬!”另一匹小馬吼道:“斑馬殘存者還敢進來,給老子滾!”
我朝門口走去,聽見了一隻熟悉的雌駒哭喊了出來:“惡星妖馬,你為何要如此詛咒我?!我懇求你回來,結束掉我的生命!終結我的受難吧!”
我小步跑到台階上,是讚茜。這隻可憐巴巴的雌性斑馬髒兮兮的,被雨水澆透了全身,她的目光越過兩隻怒氣衝衝的屍鬼,見到我的瞬間瞪大了雙眼,“太陽在上,我完蛋了。”她的金色眼珠向後一轉,昏了過去。我盯了她一會兒,轉而對警衛說:“一百個瓶蓋換她進去?”兩隻屍鬼警衛仍然緊繃著臉,麵麵相覷,然後聳聳肩,點了點頭。
讚茜背著一個沾滿泥水的包袱,裏麵有東西在動。我皺著眉走近了些,輕輕打開口袋。看見沾滿汙漬以及幹涸血漬的卷曲粉紅色鬃毛,兩個明亮而且充滿恐懼的藍眼睛瞥了我一眼,我與波音一同尖叫了起來。
* * *
尷尬是分等級的。誇自己老媽的屁股性感,渾然不知她站在你身後屬於入門級。向愛慕的小馬告白,結果她早就名花有主了,完全對你不感興趣,隻把你當朋友;或者她單身,但是純粹對你不感興趣。屬於中等級。更上一層,你發現自己精神失常時憤怒殺死的小雌駒居然還活著,而且奄奄一息,很有可能落下終身殘疾,被你嚇個半死屬於頂級。治療波音的任務交給了退車醫生,他發了個萍琪誓,保證認真治療,不會動歪心思。
讚茜見到我的震驚程度不亞於波音。經我善意提醒風踏“我剛剛為肉櫃慷慨解囊,如果他願意放讚茜進來,將收獲我的無比感激”後。他立刻安撫了其他屍鬼的緊繃神經,卡羅爾勉強同意放她進來洗個澡,我好不容易把薇薇從躲在房間角落瑟瑟發抖的斷淵身邊拽過來,她和善地借給讚茜一件鬥篷。不過沒辦法完全掩飾讚茜是個斑馬,畢竟斑馬的走路風格過於明顯。大部分屍鬼隻能假裝看不見我們。
我在酒吧找了張桌子和讚茜坐下,她捧著杯熱茶瑟瑟發抖,我實在太好奇讚茜怎麼找到肉櫃的了,以至於無暇欣賞酒吧的音樂。“所以,你沒找到學院,離開黃河監獄後就一直獨自在外遊蕩?”我問了問用捧著茶的讚茜。自從她在屍鬼的照料下醒來後,她的眼神就像從前一樣,不停地在格蕾芙絲醫生和我之間躲閃。看來肉櫃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大家對斑馬的積怨已久。風踏讓她進來時也不情願;恐怕是重傷的波音才讓他網開一麵。
“是的。你詛咒了我之後,我隻好在雨夜裏徘徊,尋找前方的道路。天馬和她受傷的夥伴一同飛走了,而我被大雨淋濕無數次,在泥裏摔了好幾回呢。最後,我終於找到了一個隧道躲雨,在那兒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雌駒。”讚茜搖了搖頭。波音竟然活下來了?我剛想問……但又想了解波音的傷勢……卻又感到非常慚愧,於是閉緊了嘴巴,她也繼續說道:“我本可以置她於不顧,但我的靈魂已經被你的詛咒玷汙,不想再被幼駒的鬼魂糾纏,於是我盡力治療她,尋求醫生照顧。”她搖著頭,歎了口氣。“先驅者……它們眼裏隻有你,可不會幫我。我隻能一路向南,希望著能夠找到你口中的那個學院,但我貼著山脈走得太近了,迷路了,隻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肉櫃。”
“看來我詛咒你詛咒對了。我本以為自己殺了那孩子的,”我一邊說著,一邊盯著自己的蹄子。這可太好笑了;癲狂的我險些將她殺害,居然比直接弄死她還要讓我難過。體驗過樂角花園後,我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幼駒殺手,現在我又成了幼駒之敵,而被我嚇壞的波音,現在離我不遠。如果她沒遇見讚茜,讚茜沒有治療她的話,她就死定了……
不,黑傑克,活著總要比死了強。當然有些小馬例外:比如鋼雨,槍兵,或是其它指揮先驅者的小馬。總之波音活著比什麼都強。
“她脫離危險了。雖然顱骨骨裂,三根肋骨骨折,骨盆骨折。腿部受傷嚴重。加上肺穿孔,但多虧讚茜及時給她治療藥劑。推車醫生會讓她康複的,隻需要幾輪小測試,絕對無害的小測試,我保證,”格蕾芙絲醫生看到我的眼神後,飛速補充道。“推車醫生有個理論,據說將我們轉變為屍鬼的魔法可以被逆轉。”她稍稍聳了聳肩。“可信度很高。”可她的語氣聽上去似乎並不期盼脫離屍鬼化。
“你難道不想活過來嗎?”讚茜震驚地問道。
“活過來挺好的吧,但其實死著與活著都不重要,活得快樂才重要,”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望著我說:“聽說你打算去高塔監獄?”
“一點兒不錯。剪刀先生說他知道安全路線。進監獄後……應該……會遇到嚴重的凋零力場,所以我計劃快去快回,”哎呀,說出來後我都覺得不靠譜了。但動作足夠快的話……
她閉了會兒眼睛,蹄子敲著桌麵。“如果你真要去,那我也去。我了解監獄構造,也能治療你們。”
我怔怔地望著格蕾芙絲,確定她是認真的後,再次問道:“我很感激你願意幫我,但是為什麼?你可是花了很久時間才逃出監獄。為什麼要回去?”這也太巧了吧,簡直是瞌睡有人遞枕頭,竟然有小馬主動願意幫我,太不適應了。
“沒有為什麼。我想起高塔監獄就後怕。但你執意要去,所以我必須阻止那個可怖的地方奪走更多生命。另外,高塔監獄保存了大量的抗輻寧以及消輻寧,還有其它藥品,隻有我知道位置。你們在裏麵拿不到補給的話,一定凶多吉少。”
風踏始終在吧台觀察我們。他一直緊張地盯著格蕾芙絲,就像母親在偷偷觀察女兒的第一次約會。他朝我們走了過來。“格蕾芙絲,你沒必要跟過去的。”
“確實,我很感激……”我開始說到,但護士搖了搖頭。
“謝謝你的關心,但果你要去的話,到時候就會需要我的。我必須阻止那個鬼地方奪得更多無辜的靈魂,”格蕾芙絲衝著風踏苦笑道,風踏緊張地拍打著隻剩下骨頭的翅膀,四處張望著。
他突然轉過身,大步朝著吧台後麵的巧手先生走了過去。“刻耳柏洛斯!交給你一個任務。護送格蕾芙絲護士的高塔之旅。”
刻耳柏洛斯立刻舉起火焰噴射器,朝上噴了一下。“噢啦!是,長官!隻要關掉我的戰鬥抑製器,我將會保護她不受任何肮髒屍鬼的傷害!包括她自己!”
風踏瞪了它一眼。“你要在不關掉戰鬥抑製器的前提下完成任務,刻耳柏洛斯.”
機器人垂下身子,喇叭裏發出合成歎氣音。“好吧。可惡的屍鬼,見鬼的戰鬥抑製器。”
冥影與瘋蝶走了過來。冥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因為瘋蝶還是其他原因。“聽說你複活了個幼駒。咋搞的?”瘋蝶問我。然後她注意到了讚茜,她打量著那隻斑馬,似乎在組織尖酸刻薄的語言,但看到讚茜驚懼的目光後,她轉向我,像是在說‘慫包’地哼了一聲。
“讚茜救了她的命。”希望波音能原諒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哦呦,斑馬還會救死扶傷啊。”黃色天馬挖苦地對讚茜說道。但她注意到了冥影異樣的目光,眨了眨眼,勉強咧著嘴笑著說:“我是誇你幹得好,” 冥影歎了口氣,然後就看向一邊了。瘋蝶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融化成了一個憂心忡忡,不知所措的皺眉。
狂暴從馬群中突然出現。“嘔……下次我喝酒的時候,記得提醒我別吃肥皂。”她苦著臉說,五官痛苦地擠在一起,雙眼緊閉,然後打了個嗝,噴出了一小股氣泡。她吐著舌頭,揉了揉肚子,然後看見了目瞪口呆的斑馬讚茜。“Ave。”狂暴正式地說道。
“叛——叛——叛國者?”讚茜驚訝地都已經說不清話了。“Te imploro non me occide(求你不要殺我。拉丁語,譯者注)”
“口音太重啦。請你說小馬語吧,”狂暴用一種非常奇怪的正式語調說道,表明舒婭才是這具身體現在的舵手。
“你倆之間有啥過節嗎?”我疑惑地問道。
狂暴凝視她許久,湊近她身子似乎想要看看她屁股上的標記。“你是哪個部落的?歐拉的嗎?”讚茜紅了臉,搖了搖頭。“還是普珀利?”讚茜倒吸了一口氣,稍稍點了點頭。“啊哈……很顯然你不是個戰士或是個薩滿巫師。你是個幹農活兒的?”讚茜搖了搖頭。“是個工匠?”她點了點頭。狂暴冷冷地看著她,隨後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哈。好吧,至少比賣東西的強,”讚茜稍稍繃緊了身子,甚至還微微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狂暴看著我然後笑著說道,“沒有過節”然後她呻吟著眨了眨眼,吐出了另一串泡泡。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狂暴不讓讚茜自己回答。斑馬們可真怪哦。“你還好嗎?”
“呐,生龍活虎著嘞,”狂暴笑著說道,但笑容迅速消失了。“聽說鬱金香被殺了。”
“什麼?!”瘋蝶倒抽了一口氣。“鬱金香?怎麼可能?她……那麼弱小。”瘋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實在是……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