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足斤之妻聽說他又要買小娘子進門,自是一番鬧,抓著他不肯放他出家門。
待尤足斤終於擺脫了自家婆娘趕回來,柳六娘早被袁家買了下來,他想加錢從袁家買柳六娘,袁文棟夫妻自是不肯賣,
早些時候袁寧和尤足斤就因為爭芸兒小娘子起過爭執,再加上這一次,新仇舊恨疊一起,借著袁家沒落,尤足斤誓要奪回柳六娘,逼死袁家。
何安康聽尤足斤說明來意之後,絲毫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下了此事。
尤足斤見他答應的痛快,都笑問道:“袁二郎雖不是個東西,可他往日沒虧待過你啊。”
何安康抱著身上單衣,吸著鼻子道:“大官人說笑了,我埋在後山的爹才是待我不薄的人呢,他袁寧算什麼東西。”
就這樣,何安康每日在袁家附近溜達,隻等著袁寧病一死,就用偽造的債條去袁家逼債。
結果今日忽然聽袁季成說袁寧病好了,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往袁家探探底。
正與柳六娘說話的袁寧聽到門外何安康的叫喊聲,頓時警覺了起來。
融合了過去記憶的袁寧,站在外人的視角,他太了解袁寧的這幫狐朋狗友了。
袁寧養傷生病前後近兩個多月,這期間包括何安康在內的那些狐朋狗友,沒有一個來袁家探病的。
原因無它,袁家沒落了,連宅子都賣了,他們這群蒼蠅自然要尋別的肉來舔,誰會圍著一根被拋光了的骨頭打轉。
所以這何安康來探病,自也不是為著什麼兄弟情。
袁寧對柳六娘道:“勞你去內室躲一躲,這何安康不是什麼好人。”
柳六娘服侍袁寧坐好之後,就轉身進了內室。
袁文棟不喜袁寧的那幫子狐朋狗友,卻也不能將探病的人趕出去,他冷著臉讓何安康進了門,叮囑道:“二郎如今身子弱,你長話短說。”
因袁文棟與縣衙裏的人都能說得上話,有幾分交情,所以何安康一直很怕他,忙恭敬應了。
何安康一走進中堂,見袁寧坐在那裏喝茶,他就知道,那袁老頭的話是真的。
“兄弟如今身體可好了?唉,我昨日才從溫成郡回來,一到家就聽說兄弟病了,臥床近兩個月。原本昨日就要來探望的,又恐天晚,耽誤了兄弟養病,好不容易掰著手等到天亮,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他麵容削瘦五官凸出,說話時一張嘴帶動整張臉上的皮都在動,仿佛那皮與肉是分開的。
袁寧笑道:“勞何兄掛心了,兄弟的病昨日就好了。”
何安康又恭維了袁寧幾句福澤深厚之類的話,然後左右看了看,道:“聽說兄弟近日成親了,怎麼不見弟妹?”
袁寧眼一眯,心想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依照如今的風俗,一般女眷是不見外男的,除非是兩家關係極好,更沒有主動提出要見女眷的。
何安康似乎看出了袁寧的不樂意,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漆木盒,打開之後,裏麵有一團紅綢包裹著什麼東西。
“兄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賀禮,這簪子是我從一個闊綽郎君手裏得來的賞,本來我是打算拿它討好自家婆娘的,還可惜這樣好的東西插在她頭上,著實辱沒了。今喜聞兄弟大婚,就借花獻佛送兄弟當作賀禮,請兄弟不要嫌棄。”
袁寧打開紅綢,一支碧玉桃花簪靜靜地躺著,綠油油的桃枝加上殷紅的桃花,著實精美,盡管袁寧不懂玉器,卻也能看出,這簪子價值不菲。
“何兄,這禮太貴重了,內子如何消受得起?還是留給阿嫂吧。”
何安康故意板著臉道:“袁兄這是在故意難為我啊,除了這個,我實拿不出像樣的賀禮來了,兄弟若是不收,那就是不認我這個朋友。”
袁寧心中暗笑,倒要看看你身後的人是誰。
他又推脫了幾次,才收下了那賀禮。
至於何安康想見柳六娘,袁寧自是不會答應,全推脫了。
何安康見袁寧始終不肯讓柳六娘出來,也覺察出不對來了,眼前這個袁寧似乎變了個人,不似以往那般容易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