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想把自己的腦袋趕緊縮回洞裏去,可是脖子那兒太粗了,縮不回去了!因為她三天前鑽進地洞的時候,肚子裏空空的,現在呢,脖子那兒梗著一隻肥大的綠皮青蛙,像一個巨大的腫瘤,讓她的腦袋縮不回去了。
與此同時,青蛙王子一刻也沒閑著,他在菜花的脖子裏又是蹬腿又是呱呱呱叫,弄得菜花頭更暈了,身體更累了……
“你這個壞蛋!快放了我的朋友!”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蟋蟀貝斯居然跳上菜花的腦袋,用牙咬菜花的頭,用腿蹬菜花的眼睛。
菜花想張開嘴咬貝斯,可是貝斯在她的頭頂上,她怎麼也咬不著,她又甩動腦袋,想把貝斯甩下來……
就這麼甩過來甩過去,菜花的頭更暈了,眼前發黑,一陣惡心——呼,菜花把青蛙王子連同那些螞蟻全吐出來了!
青蛙王子得救了。
螞蟻們四散奔逃。
菜花卻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她死了嗎?”貝斯問青蛙王子。
“不知道。”青蛙王子還心有餘悸,“我們快離開這兒。”
這時候,飛來了一隻藍色的豆娘。藍豆娘繞著菜花飛一圈,落到她的頭上看了看,說:“她沒有死,但她病得不輕。如果沒有人救她,天黑下來以後,她會被貓頭鷹吃掉的。”
豆娘有一對大眼睛,整天在水邊草叢裏飛來飛去。豆娘長得和蜻蜓有點像,但蜻蜓的個子比較大,豆娘的個子比較小。她們都有前後兩對翅膀,但翅膀形狀也不一樣,蜻蜓的翅膀前後大小不一樣,而豆娘的翅膀前後大小一樣,看上去很整齊。她們都喜歡停落在細細的蘆杆上,或者尖尖的小荷上,但蜻蜓停落下來的時候,背上的兩對翅膀是張開來的,好像她隨時隨地都留心著周圍的危險,隨時準備飛走。而豆娘呢,她們停落下來的時候,背上的翅膀是收在一起的,好像她一心一意要留下來,做你的朋友。
青蛙王子雖然不喜歡這條蛇,但他更不喜歡貓頭鷹,因為青蛙王子最喜歡的青蛙公主就是被貓頭鷹吃掉的。一聽說菜花會被貓頭鷹吃掉,青蛙王子就同情起菜花來。
“誰能救她呢?”青蛙王子問藍豆娘。
“我能救她。”藍豆娘說,“我是蛇醫,我會開藥方,但我要有人幫助才能救她,因為我需要有人能幫我到懸崖邊去采藥。”
豆娘開的藥很簡單,就是魚腥草、蒲公英和金銀花。魚腥草和蒲公英河岸邊到處都有,金銀花開在河對岸的懸崖邊。
青蛙王子遊過小河,爬上河對岸的懸崖,摘來了一大把金銀花。
在青蛙王子去摘金銀花的時候,蟋蟀貝斯用嘴咬來了許多魚腥草葉和蒲公英。藍豆娘讓他們把這些草藥蓋在菜花的身上。
青蛙王子、蟋蟀貝斯和藍豆娘守在菜花的身邊,一直守了一個晚上。
貓頭鷹在河對岸的一棵樹上盯著這邊的動靜,壓低嗓子,發出“咕咪!咕咪!”的叫聲,聽上去特別恐怖。青蛙王子和蟋蟀貝斯可不想被他嚇著,他們也大聲唱歌,為自己壯膽: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是一隻熱情的綠皮青蛙,
我是天下無雙的青蛙王子,
我唱歌,我打鼓,
我跳水,我抓蟲,
我一天到晚樂逍遙!
㘗㘗,㘗㘗㘗,
唧吱,唧唧吱,
我是一隻愛夢想的田野蟋蟀,
愛夢想的田野蟋蟀就是我。
我丟了一隻獨木舟,
找到了一艘夢想號,
你說這事美不美呀美不美!
菜花昏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早晨醒來,菜花的頭不暈了,身上也有了力氣,隻是覺得肚子更餓了。她看見一隻綠皮青蛙趴在她身邊的泥土裏睡著,在綠皮青蛙的旁邊,還有一隻黑褐色的蟋蟀。
菜花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她心想:“哎呀,真是送來的美味呀,正好可以填飽我的肚子呀!”
菜花張開嘴,朝蟋蟀貝斯和青蛙王子伸出舌頭……
突然,菜花聽到有人在罵她:“你真不害臊!人家救了你的命,守護了你一晚上,你卻趁人家睡熟了的時候,打算把人家吃掉!”
原來是藍豆娘。
所有的蛇都認識豆娘,都知道豆娘是蛇醫。
“藍豆娘,是您救了我的命嗎?”菜花問藍豆娘。
藍豆娘說:“沒錯,是我救了你的命。但如果沒有他們幫忙,我也救不了你。我隻知道開藥方,而這些草藥,都是他們找來的。”藍豆娘指著正在呼呼大睡的青蛙王子和蟋蟀貝斯說。
菜花看看自己身邊的那些草藥,全明白了。
菜花說:“我現在餓了,我先去找點東西填飽肚子,等一會兒回來再謝我的這兩位救命恩人。”
然而,等菜花吃飽了回來,蟋蟀貝斯不見了,青蛙王子在傷心地大哭。
演唱
貝斯哪去了呢?
貝斯被一個小男孩抓走了。
這個小男孩是如何找到貝斯的呢?這還得從貝斯的曾曾曾……爺爺鐵彈子三世說起。
鐵彈子三世是一隻著名的蟋蟀。當年他打遍天下無敵手,贏得了幾乎所有的蟋蟀格鬥賽,最後被皇帝看中,成為了皇帝最寵愛的蟋蟀。
鐵彈子三世的圖片印在《蟋蟀名譜》裏,同時詳細介紹了他的叫聲、模樣,他的出生地和興趣愛好、格鬥時慣使的招數。所有喜歡蟋蟀的人,都會買一本《蟋蟀名譜》,對照著上麵描述的著名蟋蟀的樣子去找蟋蟀。
昨天晚上,蟋蟀貝斯在河邊鳴叫的時候,他高亢嘹亮的叫聲傳到了一個著名的蟋蟀專家的耳朵裏——這個著名的蟋蟀專家現在年紀大了,走路要拄拐杖,眼睛模糊,但他有雙會分辨蟋蟀叫聲的耳朵。他在夜裏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貝斯的歌聲,於是,他披衣起床,立在院子裏靜靜地聽了一晚上。他確定——在小河邊某處的草叢裏,藏著一隻千金難買的寶貝蟋蟀——這隻蟋蟀一定是鐵彈子家族的,隻是不知道是鐵彈子幾世……但從鐵彈子三世算起,至少也該是鐵彈子三百、四百世了吧!
天剛蒙蒙亮,老爺爺就把自己的小孫子龍兒叫醒,交給他一張鐵彈子三世的照片,要他照著照片上的樣子到河邊去找這隻蟋蟀。
龍兒不愧出身於蟋蟀世家,是掏蟋蟀的大王。院子裏、牆根下、田野裏、河岸邊的蟋蟀都被他掏了個遍。他掏蟋蟀的方法有挖洞、灌水、罩網、煙熏、追趕等等。四野裏的蟋蟀都差不多被他掏盡了。
龍兒起初根本不相信爺爺的話,不相信還能在河邊找到一隻像鐵彈子這樣名貴的蟋蟀。
龍兒很愛自己的爺爺,以前爺爺總是領著他一起掏蟋蟀,出門鬥蟋蟀的時候,也總是領著他去看,還給他講過好多好多關於蟋蟀的知識。現在爺爺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腿腳也不方便,龍兒覺得不管是不是爺爺聽錯了,不管河邊有沒有蟋蟀,他都應該滿足爺爺的心願,到河邊去看一看。
龍兒到小河邊的時候,蟋蟀貝斯正好醒來。現在貓頭鷹已經不再坐在河對岸的樹上窺視了,雖然太陽還沒有從東山頂上升起來,但從吹過河麵的風裏他就能感覺得出來,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在這樣晴朗的天氣裏和青蛙王子一起沿著河流漫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像每一個晴朗的早晨一樣,貝斯伸伸胳膊踢踢腿,振動背上的翅膀試試嗓音,懷著美好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天。
“㘗㘗——唧吱吱唧吱——”
貝斯嘹亮的歌聲未落,一隻靈巧的手就捉住他,把他關在一個精致的陶罐裏帶走了。
青蛙王子拚命追,可是怎麼也追不上那個孩子飛跑的腳步。
青蛙王子眼睜睜看著蟋蟀貝斯被抓走卻無能為力。他拍打自己的肚皮,恨自己為什麼隻是一隻青蛙,不是一隻豹子。他一邊傷心地哭一邊呱呱呱大聲叫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你別急,我們一定想辦法把他救回來!”菜花安慰青蛙王子。
“可是,我連他被抓到哪裏去了都不知道,怎麼去救呀?”青蛙王子說。
“我知道。我剛才跟著那個孩子一起去了他家裏。”藍豆娘說,“我來給你們帶路!”
藍豆娘在空中飛,為菜花和青蛙王子指路。菜花在草叢中飛快滑行,青蛙王子在田間小路上拚命跳躍。
他們來到一座青磚瓦房前,藍豆娘說:“就在這個院子裏。”
這個院子對於菜花來說最熟悉不過了。因為菜花原本就是這戶人家的家蛇。
菜花對青蛙王子說:“我一定把貝斯救出來!你躲在門外接應就行了,等貝斯出來,你帶著他趕緊逃跑。”
藍豆娘說:“到時候我在空中為你們指路。”
菜花爬上牆壁,從屋簷下鑽進去,將身子繞在房梁上,尋找貝斯。
今天院子裏很熱鬧,原來老爺爺找到一隻名貴蟋蟀的消息已經傳開了,方園幾十裏的蟋蟀愛好者現在都聚集在老爺爺家裏,要跟老爺爺的鐵彈子比個高低。
老爺爺的眼睛幾乎看不見了,但他的耳朵好使,他玩了一輩子蟋蟀,他的手指上仿佛就長著眼睛。當龍兒把裝貝斯的陶罐遞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用手指摸了摸貝斯,就完全可以斷定貝斯是鐵彈子三世的後裔,他對貝斯的格鬥能力深信不疑。
老爺爺坐在太師椅上,對小孫子龍兒發話:“龍兒,把鬥盆拿來!放咱們的蟋蟀到鬥盆裏,看看有哪隻蟋蟀敢來應戰!”
龍兒拿來一個透明的鬥盆放在紅木長桌上,把貝斯從陶罐裏捉出來,放進鬥盆裏。
看到貝斯,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嘖嘖的讚歎聲——他們從沒見過這麼神氣的蟋蟀!他個子威武強壯,全身充滿彈性和力量,好像他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是為格鬥而生的。
與人類嘖嘖的稱讚聲不同,看到貝斯進入鬥盆,其他蟋蟀立即搓動前肢、振動翅膀,發出躍躍欲試的鳴叫:“讓我來!”“讓他嚐嚐我的厲害!”
有一隻名叫金蟲的蟋蟀等不及了,在籠子裏上躥下跳,他的主人隻好把籠門打來。籠門一開,金蟲立即跳進了鬥盆。
金蟲個子大,也特別善鬥,幾乎沒有敗過,他因為為主人贏得了許多金錢,所以號稱“金蟲”。
看到金蟲跳進鬥盆,其他蟋蟀都呐喊助威:“殺了他!殺了他!”
金蟲也在鬥盆裏摩擦腿腳,振動翅膀,刺激貝斯:“開牙呀,進攻了,你這個孱種!”
貝斯立了立身子……
金蟲立即躬起身,做出迎戰的準備。
貝斯卻唱起了歌:
我們的田野,美麗的田野,
花兒遍地,草兒青青,
小溪潺潺,日夜歌唱。
親愛的兄弟,美麗的姐妹,
泥土芳香,洞穴溫暖,
歌聲悠悠,我心飛翔……
貝斯站在鬥盆中央,挺起胸,抬起頭,放聲歌唱。他仿佛不是來參加格鬥的,而是來開演唱會的。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這樣的演唱會——他站在舞台的中央,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音樂大廳裏靜悄悄的,所有的聽眾都屏息靜氣,所有的耳朵都在傾聽他的聲音……
貝斯的歌聲仿佛有一種魔力,現在,這個古老的四合院裏靜悄悄的,所有來鬥蟋蟀的人和蟋蟀都被他的歌聲迷住了。
全身緊繃、準備和貝斯一決雌雄的金蟲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他搓動自己的翅膀,用自己的歌聲與貝斯應和:
親愛的兄弟,美麗的姐妹,
歌聲悠悠,我心飛翔……
貝斯的歌聲讓所有的蟋蟀想起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原野。自從離開原野以後,他們被人類裝在精致的陶罐裏,吃著美味的食物,整天想的就是鬥、鬥、鬥……他們真的快樂嗎?這樣的日子真的有意思嗎?於是,所有的蟋蟀都跟著應和:
親愛的兄弟,美麗的姐妹,
難忘的田野,自由的家園……
繞在房梁上看著院子裏這一幕的菜花也被貝斯的歌聲陶醉了。但作為一條智慧的家蛇,菜花明白,一旦人們從貝斯的歌聲中回過神來,貝斯的處境可就難說了!
喜歡鬥蟋蟀的人也許會說老爺爺錯了,他找來的蟋蟀並不是善鬥的鐵彈子,而是不會鬥的大棺頭。聽說隻要蟋蟀中間出現一隻大棺頭,其他會鬥的蟋蟀也都不會鬥了。為了不影響其他蟋蟀的鬥誌,人們會毫不留情地處死大棺頭。
正當人們還沉浸在貝斯歌聲的餘韻中的時候,家蛇菜花從房梁上掉下來,不偏不倚,剛好掉在鬥盆裏!
突然之間出現一條大蛇,人們嚇壞了,拔腿就跑,四處逃竄!
裝蟋蟀的籠子和罐子摔在地上,碎了!幾十隻蟋蟀從罐子裏逃出來,逃向牆根下,陰溝裏,草叢中。
趁著混亂,菜花領著貝斯,逃出了四合院。
告別
青蛙王子浮在水上,貝斯站在他的背上,向岸邊的菜花和藍豆娘告別。
藍豆娘問菜花:“你不想跟他們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我是一條家蛇,喜歡家,送別了他們我就回家去。”菜花說。
“你下次再生什麼病就來找我,我一直就住在這兒的水邊上。”藍豆娘囑咐菜花說。
夢想號遊船沿著小河向下航行。
小河慢慢變寬了,變成了大河。
大河變得更寬了……四顧茫茫,到處都是水。
這裏已經是大海了。
可是,站在海邊,朝大海的盡頭看過去,大海的那邊還有更遠更遠的遠方。
“我們還要到大海那邊去嗎?”青蛙王子問蟋蟀貝斯。
“我們不去了吧。”蟋蟀貝斯說。
這時,一片葉子飄落在沙灘上。這是一片黃色的葉子。將葉子帶來的風拂過青蛙王子鼓鼓的肚皮,涼涼的;拂過蟋蟀貝斯彎曲的觸須,涼涼的。
這是秋風。秋風起了,天變涼了。
“我有點想家了。”蟋蟀貝斯說。
家就是那棵大柳樹下的泥洞,許久以來貝斯已經把它忘記了,但這會兒它仿佛在呼喚著貝斯。泥洞裏溫暖的枯葉,潮濕的牆壁,都在呼喚著貝斯。
“你想家嗎?”貝斯問青蛙王子。
“我沒有家。我遇上你的時候,我剛剛失去我親愛的青蛙公主,也就失去了家。我的家就是和你在一起。”青蛙王子說。
“我們一起回家吧!”
“好,一起回家!”
青蛙王子和蟋蟀貝斯站在海灘上,和大海告別,也仿佛在和大海盡頭的遠方告別。
遠方還有多遠呢,他們不知道,也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他們逆著水流往上走。
回家的路途像來時一樣充滿快樂和驚險。
他們認識了一群南飛的大雁。
他們遇到了一隻流浪貓、一隻流浪狗和一隻老山羊,流浪貓、流浪狗和老山羊決定結伴出門去闖世界,因為他們相信“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蟋蟀貝斯和青蛙王子祝願他們:“三人走遍天下,萬事如意!”
十月的一天上午,他們終於回到了小溪的源頭,坐在了大柳樹下。
柳樹的葉子都黃了。一陣秋風吹過來,就有許多片葉子落進溪水裏。
溪流兩岸的蒲公英坐著一把把小傘,乘著秋風遠行。
許多蟋蟀來看貝斯,但也有許多蟋蟀沒有來——比如嚴肅的格鬥教練和曾經在格鬥場裏拚命練習的大頭、梆子、黑旋風們,他們被一個個喜歡鬥蟋蟀的人帶走了。他們是建功立業,還是戰死在鬥盆裏?誰也不知道。
據說老蟋蟀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也許他已經老得出不了門了。
貝斯跟蟋蟀們講自己遠行的見聞和經曆,講他與好朋友青蛙王子是如何不打不相識的,講他們怎樣和一隻藍豆娘一起救了菜花蛇,還講他如何在一個古老的四合院裏舉行了一場特殊的音樂會……
大家聽得津津有味。每天晚上,貝斯的故事結束的時候,大家圍在一起一遍一遍地唱歌,歌聲婉轉,在田野裏回蕩。聽到蟋蟀們的歌聲,金鈴子、蟈蟈等秋蟲也加入了合唱,螢火蟲在草叢裏忽閃忽閃地跳燈籠舞。
一天早晨,太陽已經升起來,照在原野上,可是蟋蟀貝斯把腦袋伸出泥洞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覺得冷。他的強壯的腿腳也不再強壯了,事實上,他的前腿已經掉了。前腿掉了,也就意味著他的生命快到盡頭了。
青蛙王子還在溪水裏遊泳。他還是貝斯的夢想號遊船,每天帶著貝斯在溪流上玩。
“來吧,到夢想號遊船上來,我在溪流那邊發現了一堆野草莓,我帶你摘!”青蛙王子對貝斯說。
貝斯不想吃野草莓了,尤其不想讓青蛙王子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貝斯沒有把身子完全從洞裏挪出來,而是探出半個頭來對青蛙王子說:
“天冷了,我準備鑽進洞裏睡覺了。”
青蛙王子說:“好吧。秋水寒了,我也要準備過冬的泥洞了。”
“你會把洞打在哪裏呢?”
“就在你的隔壁。”
“太好了,當我在泥洞裏睡覺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好朋友就在我的隔壁,我會覺得幸福的。”貝斯說。
“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麵呢?”青蛙王子問。
“明年春天吧。”貝斯說。
“好的,我們明年春天見。”青蛙王子說。
青蛙王子沒有食言。他冬眠的泥洞緊挨著蟋蟀貝斯的住宅。在青蛙王子冬眠之前,他敲敲蟋蟀貝斯家的牆壁,說:“朋友,明年春天見!”
明年春天,當青蛙王子從冬眠中醒來的時候,他會在田野裏見到許許多多年輕的蟋蟀,他們都像蟋蟀貝斯一樣強壯,歌聲嘹亮。他也許還會找到一個像貝斯一樣的蟋蟀朋友,或者遇到另一個青蛙公主。但他再也見不到蟋蟀貝斯了。因為蟋蟀的壽命是短暫的,他們在春天出生,在秋天老去。這就是生命的規律。生命總是有限度的。這也是為什麼生命值得特別珍惜、夢想值得勇敢追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