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流風水師(2 / 3)

白發老者說道:“我確實不是春田一木,你要想知道我是誰的話,先打贏我!”

從剛才那招“掌刃”的功力看,苗君儒根本沒有把握打贏對方,不過他想試一試。念頭一起,身體驀地騰起,向那幾個挾持著孔令偉的日本忍者撲去。

他人在半空,離那幾個日本忍者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兩聲槍響,子彈擦著他的身體飛過。他不敢再撲上前,硬生生將身體頓住。

白發老者哈哈大笑道:“你還是個教授,居然都不懂得肉體擋不過子彈的道理。”

苗君儒怒目而視,白發老者說得一點都不錯,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子彈。雖然他的身法夠快,可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要想真正避過日本人射出的子彈,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剛才隻是一個人開槍,若幾個人同時開槍的話,他絕無活命的可能。

白發老者接著說道:“苗君儒,我手下的人,個個都是日本一流的快槍手,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我之所以讓你活著,是想要你為我破譯《疑龍經》裏的幾句經文。”

他說完,從衣內拿出那本《疑龍經》,輕輕放在地上,轉身上了台階,和那些日本忍者一起,挾持著孔令偉退上去了。

苗君儒撿起那本《疑龍經》,隻聽得身後石室中的卡特叫道:“苗教授,救救我!”

這地牢內就三間相互毗鄰著的石室,每間石室都用大鐵鎖從外麵鎖著厚重的鐵門。苗君儒找來一根鐵棒,卡住大鎖用力一撬,就把鎖頭給撬斷了。

他走進了石室,從裏麵攙出瘦骨嶙峋的卡特。

上麵傳來激烈的槍聲,一定是孔令偉手下的人和日本人發生了槍戰。有孔令偉在日本人的手裏,那些人一定投鼠忌器。

這個時候最好由著他們混戰去,苗君儒沒有必要上去湊熱鬧,他扶著卡特在台階上坐下。等著上麵的槍聲停息。

卡特看著苗君儒手裏的那本《疑龍經》,問道:“苗教授,他為什麼要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留給你?”

苗君儒說道:“他想我替他破解裏麵的經文!也許他算準了我和他還會見麵,所以才把經書留給我!”

卡特問道:“可是他怎麼能夠肯定,你一定會把破解出來的經文告訴他呢?”

苗君儒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也許他有他的辦法!”

他說著,把手裏的《疑龍經》翻了翻,隨著書頁的翻動,一股股更加濃鬱的檀香味在地牢裏散發開來,經書的紙質很好,不易透水,上麵的字跡很清晰,一筆一畫都是手工寫成,並非刻印。翻了幾頁,翻到後麵,見其中好幾頁中的一些文字被做了記號。

若換在以前,苗君儒也無法破譯這些文字,可是現在不同了。郭陰陽精通的那些風水堪輿方麵的知識,大部分已經注入了他的意識之中。正如那個白發老者說的那樣,他已經是一個一流的風水師了。

……星三四弼起程,弼星入手必平漫,輔星入首多曲形。此是變星變盡處,變盡垣城四外迎。凡觀一星便觀變,識得變星知近遠。遠從貪起至破軍,換盡龍樓生寶殿。雖然高聳卻不同,還是尖峰高山麵。一博一換形不同,豈可盡言顧祖宗。君如識得變星法,千裏百裏尋來龍。誰人識得大龍脊,山正好時無腳力。裹費不惜力不窮,其家世代腰金紫。凡看變星先看斷,斷處多時星必變。如此斷絕曲屈行……

這段經書上的文字,屬於第25節上的正文,文字的下麵有記號,普通人絕對看不懂,可是在他的眼裏,瞬間便將其中的意思領悟過來。

看了一會兒,隻聽得上麵的槍聲漸漸稀疏起來,隨即傳來紛雜的腳步聲。苗君儒趕緊將《疑龍經》放入懷中,抬頭望去,見一個穿著上校軍服的人,領著一隊士兵正衝下來。

那上校看到苗君儒,上前問道:“請問你是苗君儒教授吧,我是重慶城防司令部的上校劉勇國!”

他身後的那些士兵迅速占據了有利的位置,控製住整個地牢,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絕非那些城防士兵可比。

苗君儒瞟了劉勇國一眼:“你們怎麼這時候才來?”

劉勇國說道:“我們也是不久前才得到行動的命令!”

苗君儒說道:“這麼說,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被關在這裏?也知道那些日本人的存在,可就是遲遲不行動?”

劉勇國的神色一漾,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奉命行事!苗教授,您現在安全了!”

“你們不來,我也照樣安全!”苗君儒說道:“有孔二小姐在他們的手裏,諒你們不敢對他們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劉勇國說道:“苗教授,有一個人要見你,請跟我來!”

苗君儒看了卡特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卡特笑了一下:“放心,我還死不了!苗教授,要是你真的想和日本人幹,別忘了帶上我,我雖然年紀大了,可腿腳還利索,一定能夠幫你的!”

苗君儒對劉勇國說道:“我跟你走,但是你要派人把這位先生送到我的學校,交給廖清教授!”

劉勇國說道:“對不起,苗教授,據我們所知,廖教授在兩天前就失蹤了!”

苗君儒大驚:“怎麼回事?”

劉勇國說道:“幾天前,我們得到消息,由李明佑教授帶隊的考古隊,在江西上饒行署婺源縣的一處山穀中遇難,其中有您的兒子苗永健……”

苗君儒如同被人猛擊了一拳,身體一晃,差點摔倒,站在他身後的士兵急忙扶住他。

劉勇國接著說道:“他們總共有六個人,但是據婺源那邊過來的消息說,現場隻有四具屍體。廖教授曾經向學校提出去收屍,但是校方沒有同意,我們懷疑她一個人隻身過去了!我們已經嚴令下麵各地方軍政府,一旦發現廖教授,立刻派人將她接回來!”

苗君儒歎了一口氣,說道:“沒用的,既然她堅持要去,你們無法阻攔她!”

劉勇國沉默了一下,說道:“苗教授,請跟我來,我會派人把這位先生送去安全地方的!”

苗君儒跟著劉勇國向上麵走去,走到上麵的那一層,見到十幾具屍體,都是中國人的。劉勇國無不遺憾地說道:“我們是聽到槍聲才衝進來的!”

苗君儒冷冷地說道:“其實你們早就包圍了外麵,對不對?”

劉勇國也不回答,事關高層人物的機密,他是不會向外人透露的。在這些日本人來到這裏的當天,住在離這裏沒多遠的蔣總裁,就已經秘密離開了林園,搬到別處去了。戒備森嚴的林園,並未出現什麼異常情況,倒是出乎某些人的預料。也許這些日本人正一心實施所謂的計劃,並沒有想過要打草驚蛇。

進到一間布置得很奢華的房間裏,苗君儒見到了一位幹瘦而精幹的中年人。這個麵部上寬下窄,人中較長,鼻梁高挺的中年人,正是深受蔣總裁器重的軍統局一把手戴笠。在戴笠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照片,照片中那個戴著禮貌,打著領結,嘴唇上畫了兩撇小胡子的人,正是被日本人帶走的孔二小姐。

戴笠的雙眼如狼一般深邃而凶悍,似乎一眼就將人看透,他上下打量了苗君儒,伸出手說道:“你好,苗教授!這些天辛苦你了!”

苗君儒問道:“你是誰?”

戴笠並沒有回答苗君儒的話,而是說道:“苗教授,你一定對上川壽明這個人不陌生吧?”

苗君儒問道:“你是指那個被日本人稱為‘玄學大師’的上川壽明?他現在就在婺源!”

戴笠驚異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苗君儒說道:“是剛剛離開這裏的那些日本人說的,你一定見過那個白頭發的老頭子吧,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戴笠張了張口,並沒有出聲。

苗君儒說道:“我懷疑他們來中國的目的,和風水有關。二月二是龍抬頭的日子,也是他們實施計劃的最後時刻。”

戴笠神色有些緊張起來:“你還……知道多少?”

苗君儒說道:“你們是幹那一行的,到現在,人家日本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都還沒有弄清,還好意思來問我?”

戴笠說道:“那個人的身份我們會查清的。苗教授,我命劉上校帶人隨你去婺源,一起對付上川壽明,你看……”

苗君儒打斷了對方的話,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做事向來不與官方有什麼牽連。你們這些人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禍事都臨到頭上來了,還蒙在鼓裏。”

說完後,他轉身就走。身後劉上校追出來,對苗君儒低聲說道:“苗教授,你知道他是誰嗎?很少有人敢對他那麼說話!”

苗君儒說道:“他的天格生得好,鼻梁也不錯,是個大人物,隻可惜地格欠缺,加上他的耳朵招風,這怕這三年之內……”

他並沒有往下說,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得太明白的。

整個建築物內軍警林立,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已經被蓋上了白布,苗君儒走了出去,站在屋外的台階上,望著遠處的山脈,沉聲道:“山勢磅礴,雲霧據繞,好一處藏身的山城。蔣總裁是靈龜轉世,須得在有水的岸邊方可無恙,龜者,上行於岸,下潛於淵……”

他這番話,似乎是說給身後的劉勇國聽的。

劉勇國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苗君儒說道:“因為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風水師!”

劉勇國問道:“既然你能夠洞悉天機,那你告訴我,二月二那天會發生什麼事?”

苗君儒的目光深遠起來:“天機不可泄露!”

劉勇國問道:“你想我怎麼幫你?”

苗君儒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幫我,那就麻煩你用最快的方法,通知江西龍虎山天師府一個叫張道玄的真人,就說我需要他的幫忙,要他務必在二月二之前,趕到婺源和我見麵!”

劉勇國說道:“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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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34年3月11日,距離農曆2月2龍抬頭還有3天。

江西浮梁境內。

夕陽西下。

村子裏嫋嫋升起的炊煙,漸漸掩蓋住了天邊的那一抹殘留的赤紅。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如害羞的姑娘一般,在陌生人麵前,偷偷將身子隱了起來。

幾隻老鴉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嘶叫著一頭紮進樹叢,再也尋不見。

山道上,兩匹駿馬飛馳而來,紛雜的馬蹄聲打破了暮色中山林的寂靜。騎在第一匹馬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精力充沛而神色飄逸的男子,正是三天前離開重慶的苗君儒。跟在他身後的,是那個被他救出來的英國探險家卡特。

苗君儒勒住馬,對卡特說道:“這裏是浮梁地界,再往前走就是婺源地界,我們在前麵的村子裏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連夜趕路,若一路無事的話,兩個時辰後就可到婺源縣城了!”

以白發老者為首的那夥日本人,挾持著孔令偉離開了重慶,居然在幾千國民黨士兵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也許是看在宋老先生的麵子上,白發老者並沒有為難孔令偉,將她丟在一處山溝裏,很快便讓搜尋的國民黨士兵找到了。

一流的日本忍者精通隱身術和遁地術,要想在普通人的麵前消失,並不是一件難事。

雖然孔令偉被日本人放了,但是擔任三民主義青年團組訓處處長、青年軍編練總監部政治部中將主任的蔣經國,卻離奇地失蹤了。

但這事令蔣介石非常憤怒,重慶要真讓日本人這麼來去自如的話,他這個總裁還有什麼安全可言?

首先倒黴的是重慶城防司令和警察局長,一個被撤職查辦一個被殺。對外界而言,這兩個人是由於三年前的“防空洞慘案事件”被查的。中統軍統兩大特務機構的頭子,也被蔣總裁叫到麵前,狠狠地訓示了一番,嚴令盡快將“蔣太子”找回來,否則全部軍法從事。

好在這事捂得緊,並沒有讓外界得知半點風聲,要不傳出去的話,國民黨當局的顏麵何存?

按戴笠的意思,是要劉勇國盯緊苗君儒,從苗君儒的身上,一定能夠有所發現。可他低估了苗君儒這個經曆過無數傳奇經曆,具有古老幫會長老身份的考古學教授。

水神幫在重慶有堂口。苗君儒走進一家古董店,以看古董的名義進了古董店的內堂,在老板麵前拿出了證明長老身份的玉佩時,那老板當即雙膝下跪,行了幫內的大禮。

裏麵的人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話,守在門口的特務並不知道。

在水神幫的幫助下,當天夜裏,苗君儒和卡特上了江邊一艘快船,順風順水沿江而下。先走水路,到安徽東至後轉陸路,是去婺源最快捷的路線。

江麵上不時見到順水漂流的破爛船板,還有屍體。日本人的軍艦和飛機在長江上遊弋,見到中國人的船就放炮轟炸。

時間不允許再他們耽擱,若走陸路從重慶到婺源,要避開日軍的層層封鎖,最快都要半個月。

現在,他們隻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已經進入了浮梁縣的地界。這一路上,卡特也見到了很多被燒毀的村莊,很少遇到一個活人,那些倒在路邊的屍體,有平民百姓的,也有穿著軍裝的士兵。

“走吧!”苗君儒的雙腳一夾馬肚,率先向前衝去。衝出一箭地之後,隱約看到了村頭的房屋。他無意間扭頭,看到村子左麵那座尖峭的山峰,如劍般的峰頂正對著村子。從風水學上解釋,這叫劍指煞氣,全村的人都要死絕的。

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殺氣,從周圍向他湧過來。他勒住馬,警覺地看著前麵。胯下的馬嘶叫起來,打著響鼻在原地繞著圈子。

卡特追上來問道:“怎麼了?”

苗君儒說道:“前麵有殺氣?”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槍響,子彈從他的頭頂飛過。隻見山道兩邊的樹叢中陸續走出一些端槍的人,將他們圍了起來。從服裝上看,正是他們擔心遇上的日軍。

從村子裏出來一匹馬,上麵坐著一個少佐模樣的軍官。

日本軍官來到距離苗君儒兩丈遠的地方,大聲用日語說道:“苗教授,我知道你聽得懂日本話,我們在這裏等你多時了!我接到的命令是,隻要你合作,就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依眼下的情形,要想強行衝過去的話,是不可能的。卡特看了一眼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低聲說道:“我終於明白中國軍隊為什麼屢次輸給他們的原因了!”

苗君儒微笑了一下,坦然用日語回答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先找個地方讓我們休息一下!”

苗君儒下了馬,和卡特一起在日軍的“護送”下來到村口,見祠堂門口的土地上,橫七豎八地堆著一大堆男女老少的屍體,地上的血跡還未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惡心的血腥味。

幾棟被燒得隻剩下屋架的房屋,仍有餘煙陣陣,正是苗君儒在山道上看到的“炊煙”。那些倒塌的院牆和屋門,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村子裏發生的不幸。

他麵露悲憤之色,對走在他身邊的日軍少佐說道:“這就是當亡國奴的下場,像牲口一樣任人殺戮!”

日軍少佐說道:“那些隻是支那豬,但對於苗教授這樣的人物,我們還是很器重的……”

苗君儒說道:“少來那一套,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不會甘心當亡國奴,任你們日本人宰割!”

祠堂內傳來女人的哭叫和男人得意的狂笑,苗君儒丟掉手裏的韁繩,正要衝進去,不料被那日軍少佐攔住:“苗教授,我勸你不要多事,這是我們的友鄰部隊在接受中國女人的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