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流風水師(3 / 3)

祠堂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一個渾身赤裸的中國女子哭喊著從裏麵跑出來,該女子的右胸上鮮血淋漓,不知道受了什麼傷。後麵追出兩個同樣渾身赤裸的日軍,其中一個搶前一步,攔腰抱住了那個女子,發出野獸般的狂笑。

苗君儒推開攔住他的日軍少佐,衝上前以極快的速度抓住那兩個日軍的脖子,隻一捏,地上頓時多了兩具屍體。那女子趕緊躲到他的身後,身體顫抖著連聲道:“救救我,救救我!”

日軍少佐大聲喊道:“苗教授,請不要亂來,否則我會命令他們開槍!”

喊聲過後,祠堂裏麵衝出了七八個日軍,哇哇地叫喊著,每個人手裏都端著一支槍,明晃晃的刺刀一齊向苗君儒刺到。

苗君儒已經斜身上前,伸手抓住離他最近的那名日軍,將其身子一轉,順勢一推。“撲撲”幾聲悶響,那日軍手中的刺刀刺中另一名日軍的同時,另幾把刺刀也刺進了那日軍的身體。

其餘幾個日軍見狀,“呀呀”地叫著再一次挺槍刺到。

苗君儒依仗靈活的身法,輕易避過了幾個日軍的刺殺,可他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隨著一聲慘呼,那個原本躲在他身後的女子,已被一個日軍的刺刀刺中腹部。

那日軍的手腕一抖,刺刀斜著已劃開了那女子的腹部,腸子頓時淌了出來。那女子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吃力地想用手去捂那些腸子,可沒等她抓到一截腸子。那日軍的刺刀“噗哧”一下,從她的右胸部刺入。

她扭過頭望著苗君儒,嘴巴張了張,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苗君儒看得兩眼噴火,大叫一聲,衝上前一掌將那日軍的頭顱拍碎,紅的白的頓時濺滿地,屍體滾落在地。他一腳將那日軍的屍體踢飛,俯身扶起那女子的頭,叫道:“你……”

那女子已經咽了氣,但強睜著眼,任由苗君儒怎麼撫,眼睛就是不閉。

苗君儒悲慟不已,啞聲道:“姑娘,我苗君儒對天發誓,一定替你和村裏的鄉親們報仇!”

話一說完,那女子的眼睛奇跡般慢慢合上了。

苗君儒站起身,環視了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日軍一眼,麵露殺機。

日軍少佐叫道:“苗教授,請你不要亂來,否則我下令他們開……”

他的話音未落,苗君儒已經撲向那些日軍。慘叫聲中,幾個日軍立刻屍橫地下。其他日軍見狀,不等少佐下令,紛紛舉槍向苗君儒撲去。

苗君儒不待那些日軍開槍,已經衝入日軍人群中,抓一個殺一個,一招一式毫不含糊。饒是那些日軍凶悍,卻也被他的這種殺法嚇得心驚膽戰,紛紛向後退去,意圖拉開距離後開槍射擊。

苗君儒哪會讓日軍逃走,步步緊逼上去。由於他的身形太快,加之那些日軍怕開槍後傷到自己人,倒也不敢胡亂開槍。等他衝到麵前再勾動扳機時,已經遲了。

卡特怕苗君儒吃虧,不顧那日軍少佐站在旁邊,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兩支左輪槍,舉槍便射。與此同時,日軍少佐拔出了腰刀,向卡特那舉槍的雙手一刀劈下。

說時遲那時快,苗君儒已經抓住一個日軍飛擲向卡特。卡特被那個日軍一撞,向後倒退幾步,正好避開少佐的那一刀。而那個倒黴的日軍,則正好被少佐砍個正著,登時斷為兩截。

卡特感激地望著苗君儒,若不是剛才這一撞,他的雙手已經被少佐砍斷。當下趕緊閃身在祠堂門口的石獅後麵,“砰砰”兩槍,放倒了兩個衝向他的日軍。

從祠堂內衝出十幾個衣裳不整的日軍士兵,為首那個看到了躲在石獅後麵的卡特,大叫著挺槍就刺。

卡特連連開槍,幾具日軍屍體相繼倒在祠堂門口的台階上,前麵的日軍倒下,後麵的日軍毫不退怯,繼續往前衝。

手槍中的子彈打光了,卡特正要低頭換子彈,一把刺刀已當胸刺到。他往邊上一閃,那刺刀刺在石獅上,迸出幾點火星。

卡特扔掉手裏的槍,飛起一腿,踢中那日軍的下陰,趁那日軍痛得彎腰之際,將對方的三八大蓋搶了過來,抬手一槍,放倒了一個衝到麵前的日軍,接著反手一刺刀,將那個兀自彎腰痛得大叫的日軍刺了個透心涼。

這幾下幹淨利索,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剩下的七八個日軍,立即排成陣勢,一步步將他逼到牆角。而那一邊,苗君儒也被十幾個日軍團團圍住,情勢變得萬分危急起來。卡特緊盯著麵前那幾個日軍的刺刀,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臨死也要找兩個墊背的。

村口那邊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一個小隊長模樣的日軍飛跑而來,大聲向少佐報告道:“村口出現大量支那遊擊隊,我們擋不住……”

槍聲越來越激烈,火光中,隻見一個個身手矯健的遊擊隊員,跳躍著向前衝鋒。負責守在村口的日軍再也頂不住,紛紛往後退。

少佐看了一眼被日軍圍住的苗君儒,沉聲道:“殺了他!”

那小隊長剛轉身,正要舉刀撲向苗君儒,隻聽得一聲槍響,他的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一頭栽倒。

少佐循聲望去,見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國男人,正持著兩把盒子槍衝過來,一槍一個,彈不虛發。

槍聲中,不斷有人掙紮著倒下。

那幾個圍著卡特的日軍見狀,調轉槍口向衝上來的遊擊隊迎上去。卡特瞅準機會,用刺刀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麵前的兩個日軍,轉身躲入了祠堂。

苗君儒渾身是血,他已經記不清殺了多少日軍士兵,他根本不給對方有開槍的機會,一個接一個地殺,下手非常狠,也非常準。

少佐見勢不妙,下令剩下的日軍退守到殘垣斷壁的後麵,打算做最後的頑抗,自己卻持刀撲向苗君儒。

隻一照麵,少佐就覺得眼前一花,接著持刀的手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見自己的兩隻手腕已經被苗君儒捏碎,那把佐官指揮刀居然到了苗君儒的手裏。他剛要說話,張開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睛的視覺隨之晃動,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居然看到了自己那雙平素擦得鋥亮的高筒皮靴,皮靴上麵那具無頭的身體,還有那道從微縮的脖腔中噴出來的血箭……他的視覺模糊起來,依稀之間仿佛聽到了那首熟悉的《君之代》,每當他手下的士兵想念家鄉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唱起這首歌。他無數次聽到別人問這樣的問題,為什麼要來中國打戰?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對於這樣的問題,他和無數士兵一樣,都找不到答案。他知道有無數來中國的日本士兵回家了,隻可惜回去的不是人,而是一掬骨灰。能夠有骨灰回去,就已經很不錯了,那些死在印度支那叢林的日本士兵,有幾個人的骨灰能被帶回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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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奪過日軍少佐的指揮刀,一刀砍掉少佐的頭後,刀鋒順勢斜劈,將一個日軍士兵連人帶槍砍為兩段。

日本的刀劍製作工藝確實不錯,這一刀砍下去,連刀刃都未卷一點。

他舉刀連劈,又有兩個日軍士兵成了刀下之鬼。一個日軍士兵趁他不備,突然從他的背後發起偷襲,眼看那刺刀距離他的背心不足兩尺。兩聲槍響,那日軍士兵的頭部迸出血花,屍體栽倒在他的腳下。

苗君儒轉過頭去,見那個手持雙槍的大個子正望著他,得意地吹了吹槍口冒出的青煙。他並不感激,其實剛才那日軍士兵的動作,已經被他看在眼裏,隻等那日軍士兵再前進一尺,他就會來個漂亮的腕底花,指揮刀由下向上將那日軍士兵的肚子剖開,以報剛才那中國女子的開膛剖腹之仇。他對大個子叫道:“你別浪費子彈好不好,你以為我殺不了他嗎?”

剩下的十幾個日軍倉皇退入幾間房屋中,想負隅頑抗,等待鄰近地方日軍的救援。

大個子大聲問道:“你的身手還真不賴,你叫什麼名字?”

苗君儒並不回答,追上一個日軍士兵,一刀將其沿肩膀而下砍為兩片。他正要繼續往前追,卻聽卡特在叫:“苗教授,你進來看看!”

二十幾個遊擊隊員向那幾間藏有日軍的房屋撲上去,其餘的則開始打掃戰場。

苗君儒倒提著指揮刀,和卡特一同進了祠堂。祠堂的一根木柱上插著兩支火把,朦朧地照見裏麵的一切。

卡特低聲說道:“對不起,我進來的就是這樣了!”

眼前的景象實在慘不忍睹,十幾具年輕女子的屍體,赤身裸體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每個女子生前無一不遭到變態與殘忍的對待。其中有兩三個女子的乳房被割掉,那是哺育後代的工具,是偉大母親的象征,就這樣被丟在屍體的身邊。每個女子的下體,無不被刺刀捅穿,更有幾個女子的腹部,像死在祠堂門口的那女子一樣被刺刀剖開。每一具屍體的眼睛都強睜著,她們實在死不瞑目。

苗君儒痛苦地閉上眼睛,仰天道:“為什麼?從古至今,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戰爭,為什麼最受難的都是老百姓?”

大個子帶著兩個人也跟了進來,見到祠堂裏的慘狀,氣得狠狠地在柱子上擂了一拳,對身後的人說道:“水生,你去告訴同誌們,別讓一個小鬼子給走嘍,為這裏的鄉親們報仇!”

苗君儒喃喃道:“我知道你們死得冤枉,外麵的那些鄉親也一樣,自從日本人侵華以來,死在日本人手裏的姐妹數不勝數,這筆帳,遲早是要和日本人算的。你們……算了吧?”

大個子聽不懂苗君儒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上前問道:“你說什麼?叫我們算了?小鬼子殺了我們這麼多鄉親,就白白放過他們?”

苗君儒並不理會大個子說的話,繼續說道:“塵歸塵,土歸土,肉身寂滅,魂魄輪回,聽我一聲勸,你們就算了吧!怨氣所結,孽障所生,終究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候隻怕害的是自己人!”

說完,他念了起了佛教的《往生咒》。

自古佛道本一家,郭陰陽在養氣修身的時候,自然也修了佛教的一些經文。苗君儒受了郭陰陽的陰陽二氣,自然就會這些東西。

大個子正要發火,卻驚奇地見到所有那些強睜著雙眼的女屍,居然全都閉上了。空蕩蕩的祠堂內,突然無端卷起一陣勁風,吹得人透骨生涼。

苗君儒念完了《往生咒》,轉身對大個子說道:“村頭山道左邊有一處向陽的坡地,藏風聚氣,是一塊好地,你在那挖一個大坑,把死去的老百姓都葬了吧!讓他們來生投一個人好人家。至於那些日本人,則往村西頭,找一處背陰的地方,最好是茅廁的下麵,挖一個大坑,把人丟進去就行。記著,找三個還是童子身的男人,拉三泡屎,用三個罐子盛了,埋在日本人的墳頭上,我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大個子說道:“我剛才聽那外國人叫你苗教授,可是你說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風水先生!”

苗君儒說道:“我本來就是一個風水先生!另外我還告訴你,這個村子所在,正是山頂劍鋒所指,劍鋒煞氣很烈,不宜住人的!最好把整個村子的屋子都燒了!”

大個子說道:“苗教授,我是新四軍皖贛邊區大隊第二支隊的隊長,叫程順生!”

苗君儒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麼隊長,照我說的去做就行,我替這些枉死的人謝謝你了!”

外麵的槍聲停了下來,水生跑進來大聲道:“報告隊長,小鬼子一個都沒跑掉!”

程順生對那遊擊隊員說道:“你叫二毛帶幾個同誌去村頭山道左邊的那塊向陽坡地上挖個坑,把鄉親們都埋了,另外你帶幾個同誌,去村西頭找一個背陰的茅廁,在下麵挖個大坑,把小鬼子丟進去,還有,用三個罐子拉上三泡屎,埋在小鬼子的墳頭上!”

水生不情願地嘟噥道:“隊長,幹嘛還要埋小鬼子,過兩天景德鎮那邊的小鬼子得到消息,會過來收屍的。”

程順生凶道:“叫你埋就埋,囉嗦什麼?這是命令!”

水生說道:“我埋就是,幹嘛還要放三罐屎在上麵,不如幹脆放上三個地雷!就算被小鬼子找到,也炸他個稀巴爛。”

苗君儒說道:“我忘了對你們說,埋日本人的地方最好要深一點,不要立墳頭,免得讓活著的日本人找到。”

水生領命出去後,苗君儒對卡特說道:“卡特先生,我們走!”

兩人走出了祠堂。夜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轉眼間化成水滴,滲入了他們的衣服內。

苗君儒望著這漫天的飛雪,用不了多久,潔白的雪花便會將這地上的鮮血完全遮蓋住,塵世間所有的肮髒與不幸,也將隨著這白雪的融化永遠逝去。

程順生追出來問道:“苗教授,你們想走那條路去婺源?”

苗君儒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婺源?”

程順生說道:“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來接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姓苗,是北大的考古學教授,除了你還會是誰呢?”

苗君儒問道:“你們又怎麼知道我會經過這裏?”

“是小鬼子告訴我們的!”程順生說道:“其餘的小鬼子都去攻打婺源了,隻有這一隊小鬼子守在這裏。除了等你們,我想不出他們還有別的什麼理由。從這裏往前走幾十裏,翻過前麵的牛頭山,就是婺源地界,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隻可惜我們來遲了一步,這裏的鄉親全被……”

苗君儒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在你們來之前,這裏有你們的人嗎?”

程順生說道:“沒有呀!這裏是偽軍的勢力,平常這裏駐守著一個排的偽軍,我們的人隻是偶爾來一下,打一下就走!”

苗君儒自言自語:“我們進來後,隻見鄉親們的屍體和日軍,並沒有見到一個偽軍。日軍對於占領區的村子,若沒有躲藏的反抗軍隊,是不會屠村的!”

卡特也說道:“是呀,他們為什麼要殺光村子裏的人?”

苗君儒說道:“日軍調走了駐守在這裏的偽軍,又殺光了村子裏的人,他們一定是想掩蓋什麼秘密!”

程順生說道:“我們在這一帶打遊擊,也多次到過這個村子,村子裏好像沒有什麼秘密呀!”

苗君儒說道:“秘密不在村裏,應該在日軍的身上!你們看我手上這把日軍佐官刀,刀柄包金鑲玉,刀穗為金色,還有三顆內含鑽石的櫻花標記。這把刀的主人雖然隻是少佐軍銜,可是這把刀卻是日本天皇賜給貴族與名將的櫻花寶刀。”

程順生說道:“可惜人都死了,要不然倒可以問出他們是什麼人!”

苗君儒說道:“還有一點,即使是個日軍少佐,手底下最起碼也有幾百人,可是你也見到了,村裏的日軍也就幾十個人,其他的日軍去了哪裏?”

程順生說道:“不是去進攻婺源了嗎?”

苗君儒說道:“我雖然不是軍人,可也知道軍隊跟著長官走的道理!”

程順生問道:“那你說,這個少佐手下的人去了哪裏?”

苗君儒說道:“我也想知道!”

他們走下祠堂的台階,苗君儒的眼睛突然盯著不遠處的地上,在那些雪水和泥濘之中,有一個小小的香檀木梳子。他認出這香檀木梳子,是他有一次去雲南考古的時候,帶回來送給廖清的。木梳子隻有一半,是被人故意折斷的。他上前撿起木梳子,然後發瘋般在所有的屍體堆中尋找。

然而,所有屍體中並沒有廖清,苗君儒癡癡地望著那些搬運的遊擊隊員,腦海中一團混亂,口中喃喃道:“她怎麼會到了這裏,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和她一起的,到底又是什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