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年古村的秘密(3 / 3)

胡福源被人拽著往前走,回頭叫道:“爸……爸……救我……救我……”

那聲音在橋廊內久久回蕩,胡德謙望著前麵,直到那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腳,他的目光堅定起來,望了一下橋頭台階下的幾具屍體,對站在不遠處的胡福旺叫道:“找兩個人把他們埋了,就說是遇上了土匪!”

胡福旺呐呐地問道:“德謙叔,那福源哥怎麼辦?”

胡德謙的臉色鐵青,目光駭人,吼道:“照我說的做!若別人問起,就說他去縣裏有事了!”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瑪瑙峰,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去看不看都沒有意義了,為今之際,就是盡快想辦法,他說道:“馬上去給我準備馬,我要去縣裏!這件事對誰都不能說,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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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縣政府,縣長辦公室。

汪召泉神色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撐著頭,右手拿著一份電報。

這份電報是是重慶那本直接發來的,剛剛收到:鑒於婺源縣的特殊情況,已電令第一、第三戰區的部隊暫緩行動,劉勇國少校即日到你處商議營救事宜,機密,不得外泄。

劉師爺端了一杯熱茶,放在汪召泉旁邊的茶幾上,低聲說道:“縣長,不知道那劉上校什麼時候到!”

汪召泉有氣無力地問道:“劉師爺,你說怎麼辦?我原先還指望第一和第三戰區派來的軍隊救我們,現在好了,不但救不了我們,還要我們去救他!”

劉師爺撚了撚頜下的山羊胡,低聲說道:“這事真的不好辦,弄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

汪召泉說道:“萬一不行的話,這個縣長就不當了,逃到重慶去!”

劉師爺思索了一下,說道:“逃不是辦法,等劉上校來了之後,看他怎麼說。”

汪召泉點了點頭,把電報丟到麵前的爐火中燒了,喝了一口茶,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劉師爺接著說道:“我已經安排妥當了,等保安團的人回來,我們就立馬撤到清華鎮去,聽說正規部隊都打光了,團長和幾個營長都死了,現在就兩個連長在指揮的,估計也差不多了。他們是正規部隊,不歸我們管。”

汪召泉歎了一口氣,說道:“保安團一撤回來,單靠民團是擋不住日本人的!”

劉師爺說道:“也管不了那麼多,老蔣有幾百萬軍隊,還不一樣從南京逃到重慶去了?”

汪召泉苦笑道:“他是他,別人就同了,自抗戰以來,對於那些抗戰不利的人,還是殺掉了不少,連山東王韓複榘那樣的大官都不能幸免,唉,難呀!難呀!”

劉師爺說道:“縣長你別擔心,再難的問題,也有解決的辦法!”

汪召泉急道:“劉師爺,那你倒給我想個辦法呀!不然我要你做什麼?”

劉師爺說道:“那是,那是,我這不在想嗎?你先喝茶,喝茶!”

汪召泉剛喝了幾口茶,就見文書進來道:“汪縣長,胡會長來了,說有急事要見你!”

汪召泉低聲道:“這個老家夥不是昨天晚上才走嗎?現在來找我做什麼?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胡德謙從外麵衝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樣東西,心急火燎地說道:“汪縣長,日本人都到考水村了!”

汪召泉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手裏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著急問道:“怎麼這麼快,不是還在打嗎?”

胡德謙說道:“不是外麵的那些日本人,是羅局長要找的那些日本人!”

汪召泉說道:“那馬上派人通知羅局長帶人去抓!”

胡德謙的臉色一變,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你看這個!”

他手上的東西是一隻手表。

汪召泉一見胡德謙的臉色,忙揮手示意文書出去,他把那隻手表拿過來,見是全金屬外殼,周邊還鍍了金,背麵有一些字。他念過幾年洋文,自信和美國佬還能對上幾句話,可這上麵的文字他一個字都認不得。

胡德謙低聲說道:“原來小東門外一個雜貨店的老板是日本人,在這裏有十幾年了,婺源話說得比誰都好,把我們的情況也摸得一清二楚。這手表是他給我的,說你看了就知道怎麼做。”

汪召泉仍在看手上的手表,但是他的臉色漸漸變了,他認出手表背麵的文字是俄文,這年頭,什麼人會有極為稀罕的蘇聯手表呢?

他抬頭對劉師爺說道:“這一定是他戴的,日本人是想告訴我,要我不要輕舉妄動!”

胡德謙問道:“還有誰在他們的手裏?”

汪召泉說道:“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反正我們按日本人說的去做就行,日本人還提出什麼要求沒有?”

胡德謙說道:“他們要我祖上留下來的一樣東西!”

汪召泉說道:“不就是一件東西嗎?那你給他們就是,值多少錢我們縣裏給你就是!”

胡德謙望著汪召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可是那件東西連我都不知道放在哪裏,怎麼給他們,再說我兒子也在他們手上呢!”

汪召泉問道:“日本人還提其他什麼要求沒有?”

胡德謙搖了搖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這麼大年紀的人,昨天晚上折騰一夜,現在又騎馬趕來縣裏,可把他累壞了。

汪召泉說道:“胡會長,我知道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我可把話告訴你,千萬不要把日本人惹急了,否則……”

胡德謙皺眉道:“汪縣長,我看你不像是一個怕日本人的人呀,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汪召泉說道:“我不是怕日本人,我是怕上麵,明白嗎?日本人叫你送這隻手表給我,擺明就是告訴我,隨時都可以要那個人的命。萬一那個人有什麼意外,我汪召泉就是有10條命,都不夠被槍斃的!”

聽了這話,胡德謙明白過來,原來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在日本人的手裏,他問道:“汪縣長,你看怎麼辦?”

劉師爺說道:“胡會長,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到日本人想要的東西,把那個人給換回來,其他的什麼都好說!”

胡德謙沉思了片刻,說道:“其實那樣東西我也在找,祖上留下來幾句詩,到現在已經上千年了,誰都解不開,前陣子我寫信到重慶去找一個姓苗的教授,至今沒有回信,可是日本人說,他就在婺源!”

汪召泉說道:“既然苗教授在婺源,那就趕快把他找來呀!”

胡德謙為難道:“現在婺源這麼亂,我去哪裏找,再說就是找到他,也不見得馬上就能夠解開那首詩,順利找到東西呀!日本人隻給了我一天的時間,明天早上就要給他們!”

汪召泉罵道:“這些日本人也太欺人了,要不是有人在他們手裏,我親自帶人去,把所有日本人碎屍萬段!”

胡德謙說道:“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得想辦法!”

劉師爺說道:“我正在想辦法呢!既然你說苗教授在婺源,那就命羅局長派人盡快找到他,要他幫忙找到日本人想要的東西。”

汪召泉問道:“胡會長,民團組織得怎麼樣了?”

胡德謙回答道:“正在組織,鄉公所也在積極組織,用不了兩天就應該可以拉上去!”

劉師爺說道:“縣裏正打算撤到清華去,把保安團也撤回來!”

胡德謙驚道:“聽說正規部隊都打光了,現在就剩下保安團和民團的人在苦苦支撐,你們把保安團撤回來,單靠民團的那點破槍,能擋得住嗎?”

劉師爺看了看汪召泉的臉色,對胡德謙說道:“胡會長,對你說句實話吧?原來打算從後麵包抄日本人那十幾個師的國軍,現在也不敢亂動。保安團再打下去也要打光,汪縣長打算學共產黨遊擊隊的樣子,和日本人打遊擊!不管怎麼樣,都要保住縣裏的實力。除了民團之外,不是還有遊擊隊嗎?”

胡德謙張了張口,說不出一個字,他沒想到事情變得這麼糟糕。利用婺源的有利地形,在山裏和日本人打遊擊,未嚐不是好辦法。可那樣一來,日本人長驅直入,婺源的老百姓要遭殃了。

他神情恍惚地走出了縣政府,來到大街上,感覺來往的人一個個神色慌張,背著包袱拖家帶口,正往西門外趕。也許老百姓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正要離開縣城,到鄉下去躲一躲。

自日本人侵華以來,無論戰火燒得多麼猛烈,處在深山之中的婺源縣,一直都顯得很平靜。1942年的時候,日本人從浙江開化那邊進攻,但沒打進婺源就撤走了,隻有日本人的飛機在縣城裏扔了一通炸彈,炸死了幾十個人。這一次日本人從四個方向同時進攻,天空中居然沒有飛機。兩個月前,他大兒子從上海來信,說日本人在太平洋被美國人打得一塌糊塗,中國遠征軍在緬甸也是節節勝利。想必日本人的氣數已盡,快不行了!

遊勇慶牽著馬跟在胡德謙的身後,低聲問道:“胡老爺,我們回去嗎?”

胡德謙回過神來,說道:“走,我們去小東門看看!”

兩人來到小東門,見好幾家商鋪都關門了,隻有一兩家包子店還開著門,但生意卻很冷清,店裏根本沒兩個人。

胡德謙進到店裏問老板:“這小東門外有一家賣雜貨的鋪麵,老板大約50多歲,臉很長,有點鷹鉤鼻……”

他還未說完,包子店老板就說道:“你是說老萬吧,他的店就在前麵第三家,聽說是外地來的,在這裏做生意都做了十幾年了,前些天好像有事回去了,你看,把店子都關了呢!”

胡德謙問道:“他的家小呢?”

包子店老板說道:“我在這裏做生意也有好幾年了,平常都見他一個人,沒見過什麼家小,聽說他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不過他在縣裏好像有個相好的女人!”

胡德謙問道:“哦,他那相好的女人住在哪裏?”

包子店老板笑道:“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去打聽,不過你可以去問警察局的羅局長,去年那相好的老公到店裏來鬧,最後鬧到警察局去了,後來怎麼樣我們就不清楚了。你是他什麼人?”

胡德謙說道:“我有些貨是通過他轉手賣的,年前一些帳還沒算得清呢,想找他再對一對!”

包子店老板笑道:“等幾天吧,他說不定又回老家了,一般不超過10天就會回來的!”

胡德謙沒有再說話,向老板買了幾個熱包子,出了店,和遊勇慶邊吃邊走。他本想去找羅中明,估計此刻羅中明也不在縣裏,便上了馬,對遊勇慶說道:“我們回去!”

經過七裏亭,他記起了遊瞎子的說過的話,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那十六個字中的其中四個字:田上草長。

這田上草長,不就是一個苗字嗎?一千年前留下的十六字偈語,莫非會印證在苗教授的身上?

雖然日本人說苗教授在婺源,可是現在到那裏去找他呢?不管怎麼樣,先回村再說。

回到村子裏已是傍晚,見胡宣林和幾個後生打著火把守在維新橋頭,見到他們。胡宣林踉蹌著衝上前,說道:“德謙呀,你總算回來了,村裏出大事了!”

胡德謙一驚,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