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即啞然,上官陽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沒想到父王會當眾給自己難看。大王看眾人都不言語了,一片安靜,才繼續道:“梅花槍法是用來殺敵,而不是在此顯擺。沈安沒教過你嗎?”明顯的不滿與指責。
董月知道大王不喜歡自己的父親,卻是沒想到竟然厭惡到如此地步,低頭不語。她為父親感到悲哀,為了大夏國的江山社稷,他血灑疆場,命喪崖底,屍骨無存,卻沒有任何封賞,這麼多年了,還沒有被大王所接受,這一生值得嗎?
想到父親和哥哥為了大夏國的江山社稷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跳崖自盡的情景,董月的心在淌血,眼眶裏有晶瑩閃爍,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
上官宇站了出來,“父王,董月生於將軍家,八歲上戰場,別家女子學習琴棋書畫之時,她在戰場上殺敵流血,別家女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卻傷痕累累落得一身疤痕。她不會琴棋書畫,不會女工刺繡,不會討好任何人,今日用她最得意的梅花槍法,殺敵無數的梅花槍法為太後獻藝,心意至誠,絕無賣弄之意。父王又何必為難呢?”這番話說得句句坦然。
董月禁不住看向上官宇,何時起,他竟然如此了解她?上官宇投來的目光溫暖,安慰董月。
大王低眼看向董月,“八歲上戰場?恐怕是謠言吧?一個弱女子,能做的了什麼?”鄙夷之色露於言表。
上官宇心中的火騰的燃燒了起來,他平日裏被父王嫌惡,受盡委屈與不公平對待,都可以忍受,可是此時此刻,卻不能忍受董月受到一絲委屈,於是跪在地上,義正言辭道:“沈家為我大夏國鞠躬盡瘁,立下赫赫戰功,卻是榮辱不爭。眾人都知道沈瀚是常勝將軍,響沙灣一戰,以一萬人馬抵擋了青杉國十萬大軍,名聲響遍大夏國,令敵人望而生畏,青杉國三年來雖然滋事不斷,卻是不敢大舉來犯,多半是因為沈瀚鎮守齊門關。可是眾人卻不知道沈瀚將軍已經在響沙灣一戰中捐軀了。”
此言一出,整個宴席都震驚了,連大王都站了起來,身子向前探,盯著上官宇,“你說什麼?”聲音竟然帶著顫抖,他從未如此失態,也從未如此震驚。
董月的心陡然一沉,這是欺君之罪,上官宇竟然在此時要說出來嗎?看向上官宇,他的神色堅定,迎著大王的目光,一字一字清晰,所有人都聽見了,“三年以前,是董月,頂替了她的哥哥沈瀚,鎮守齊門關,為父王守住了江山社稷。上個月,為了救太子和孩兒,被青杉國的士兵包圍,最後落得奄奄一息,孩兒是在懸崖邊上找到的她。我想在座的諸位都沒有經曆過那麼殘酷的殺戮,沒有看到過上千人圍攻一個人的慘烈,而董月,她明明知道是送死,還是迎了上去。父王,她不是弱女子,她比男子更堅強,更讓人敬佩。”
上官宇的話說的鏗鏘有力,到最後竟然有些哽咽,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能想象的到當時的情景,這樣的董月讓他疼惜,值得他寵愛一生。
無數目光聚集在董月的身上,大王的眼睛也從上官宇轉到了董月身上,他從龍幾案邊走了出來,走到董月麵前,“都起來吧。”上官宇和董月聽命站了起來。董月能感覺到上官宇的緊張,他是擔心自己嗎?
大王緩緩道:“抬起頭來。”董月依言將頭抬了起來,看向大王,眼睛裏噙著淚水,是替父親和哥哥委屈,也是感動上官宇能為自己出頭說話。
大王向前走了一步,這下與董月的距離不到三尺,他仔細看著董月,從眉毛到鼻子,從額頭到下巴,最後定在了她的眼眸處,“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多大了?”
“八歲。”董月記得清楚,回答的也簡潔。
大王點點頭,“怪不得沈安讓你八歲上戰場,他的心還真夠狠的。”言語間仍然是對沈安的不滿。
董月豈容他人誤會自己的父親,“我母親說過她要做最好的女將軍,我是在幫她完成遺願,自願上戰場,請大王不要誤會。”
“女將軍?”大王的聲音很輕,似是自問,半響兒才道:“我以為她在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大王。”太後的聲音響起,大王癡癡的看著上官宇的妃子,實在是不合時宜,太後提醒了他。
可是大王沒有任何反應,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初夕,你為何如此倔強?”這句話輕的眾人沒有聽到,可是挨著董月的上官宇聽到了,他詫異的看著父王,不知道他口中的初夕是誰,又看向董月,董月一臉平靜,似乎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