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想起聖上說的話,遂吩咐李孝本,“孝本,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
“從今天開始,我就不住在九成殿了,煩請你幫忙和我大弟二弟說一聲。”
李孝本很是驚訝,“你不住九成殿,要住哪裏?”
“成象殿,聖上調了我去做近身宮女,專事負責替他熬製湯藥,昨天夜間我就住在聖上寢宮。”
李孝本大吃一驚,“有這種事?”
我點點頭。
李孝本沉吟了陣,單刀直入說道:“田姐姐,你昨夜事後有無喝避孕的湯藥?”
我兩頰騰的通紅,支吾了半天,說道:“聖上身子不大好,昨夜隻是讓我壓帳,沒有伺寢。”
李孝本鬆了口氣,甚是誠懇對我說道:“田姐姐,聖上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你千萬要小心,別懷上聖上子嗣。”
我心裏甚怒,冷笑道:“孝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聖上現在已經今非昔比?這裏是丹陽行宮,你在聖上眼皮底下胡言亂語,簡直其心可誅。”
李孝本沒作聲,沉吟了陣,又跟我確認,“田姐姐,聖上真的調了你去做近身宮女,專事負責熬製湯藥?”
“是。”
“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田文和田武的。”
田文和田武,就是我的大弟和二弟。
李孝本離開後,我進門拿了幾件衣服和洗浴膏液,用鍛布包裹起來,帶去成象殿,在大殿門口遇到夏東海,他攔住我,“你包裹裏邊是什麼東西?”
“一些衣服和洗浴膏液。”
“打開來我看。”
我解開包裹,夏東海仔細檢查,這當口有一位穿著白服的醫正官從正殿出來,問我話:“是專事給聖上煎藥的宮女田氏?”
“奴婢是。”
醫正官和顏悅色說道:“我是太醫院醫正張愷,聖上身子不適,都是我在調理,”他打量我一陣,“剛剛聖上告訴我,他親點了你做近身宮女,專事負責煎藥,我因此很想知道,你是否懂得讀藥方?”
夏東海立即接口道:“張大人,田氏不僅懂得讀藥方,她還熟讀《瀕湖脈學》和《四診發明》,雖然不會看病,但隻要聖上脈象稍有變化,她一搭手就能診治出來。”
我心裏納罕,《瀕湖脈學》和《四診發明》是專門教人辨識人體脈象和內息的醫書,我確實是讀過,但從來沒有在真人身上演練,當然更加不可能一搭手就診治出人體脈象變化,那是需要多年的診脈經驗的。
張愷試探問道:“換言之,田氏是診脈高手?”
夏東海斬釘截鐵說道:“對!”
我心下汗顏,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實情,卻發現夏東海犀利鷹眼正注視我,嚴厲之中有莫名的懇求,我因此打消坦白的念頭,斷定夏東海這樣說,一定有他的用意。
張愷笑容不改,“這真是太好了,田氏,你現在跟我去一趟尚藥局。”
夏東海皺眉問道:“你帶她去尚藥局做什麼?”
張愷說道:“我想把今次帶來的聖上曆年病例翻給她看,使她對聖上病況有深入了解,以便更好護理聖上。”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夏東海沉吟了陣,轉對我說道:“好,你去吧。”
“我的包裹。。。”
“檢查完畢,我自然會還給你。”
我沒有辦法,隻得留下包裹,跟著張愷去尚藥局。
丹陽行宮雖然沒有太醫,但編製內有一處尚藥局,養著兩名主藥和二十名醫博士,主藥是高階醫官,負責給宮人看病,醫博士是低階仆從,負責抓藥送藥,因為存放了許多藥材,尚藥局建在行宮最偏僻的梁東殿背後,十分難找,我在丹陽行宮住了十年,對這裏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難得的是張愷初來乍到,走在前邊帶路,居然也沒有走錯路。
兩個人走到梁東殿的正殿入口,張愷突然回頭問我:“田氏,你想不想知道,聖上今次抱病趕來揚州,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