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殊。
江南韻是第一次聽他叫孔靜殊名字,刻意的停頓以及刻意僵硬的口吻。
刻意就是自己給自己鋪就的透明的網,騙不過別人更騙不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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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到“聽語”大約二十分鍾的車程。
晚上行人不是很多,任鵬飛剛剛喝過酒,江南韻大著膽子開車。她自從拿到駕照後幾乎沒有開車,任鵬飛本來不信任她的車技,可是江南韻更不信任他。最終任鵬飛妥協,同意她慢點開車。而他則神經緊張地握緊手刹。
慢慢順暢了,江南韻膽子也大了起來,一邊跟任鵬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你跟孔靜殊認識多久?”
任鵬飛把身體陷在座椅裏,舒服地調整了個姿勢。“不長,也就兩年。那時她在籌備‘聽語’,因為新奇,注冊時遇到不少麻煩。剛好我有朋友跟她很熟,托我找找關係,就認識了。”
“居然一直瞞著我。”江南韻不客氣地哼了聲。
任鵬飛訕訕地笑了笑,揉了揉混沌的眼睛。“我忘記了。”
江南韻瞪著他,他竟然給她這麼輕描淡寫的借口。記憶力超群的任鵬飛會忘記孔靜殊那樣特別的女人,甚至若無其事地給她安排采訪的任務,其中若不是有貓膩,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注意路況,我的生命安全可都在你手上。”任鵬飛善意地提醒她。
江南韻撇了撇嘴。“要不是你不知道自控,我怎麼會淪落到做你司機的悲慘境地?”
任鵬飛打了個嗬欠,聲音越來越輕。“這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可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漸漸沒了聲響,江南韻這才看到他睡著了。高大的身子蜷縮在座椅上,濃眉下意識地揪起,挺直的鼻梁似乎還能噴出酒氣,薄薄的嘴偶爾一張一合,說著江南韻聽不清的話。原來喝醉酒的人真的跟平時不一樣。
秦朗他從來都不喝酒,他說喝酒誤事。他的爸爸在他上中學時因為喝醉酒鬧事,被人打成重傷,結果送到醫院不治身亡。留下他們孤兒寡母過了很長一段艱辛的日子。所以秦朗發奮圖強,從小讀書就不讓人操心,大學裏從來拿的是一等獎學金,從沒有伸手問過他媽媽要一分錢。
她一直認為秦朗是上天厚待的寵兒。英俊、聰明、溫柔、能幹。他就是陽光,能溫暖所有人。過了很久她才知道她眼裏的王子其實比旁人承受著更多的苦難,但是他的眼睛裏你永遠看不到任何陰霾。
他一直讓自己過得很好,也讓身邊的人過得很好。
前方不遠處就是“聽語”,江南韻放慢車速,費了很大力氣都不能停穩車。她搖下車窗,向裏麵招手。那個濃眉大眼的服務生就在門口,看到她招手很快地跑了過來,俯身問:“江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江南韻有點驚訝他的好記性,也不管是不是不禮貌,徑直問:“你會開車嗎?能不能幫我停下車?”
沈康笑眯眯地點頭:“我會開車,江小姐交給我你請放心。”
江南韻指了指還在昏睡的任鵬飛,沈康會意道:“至於他,我來解決。”
江南韻聽他語氣裏似乎不甚滿意任鵬飛,顧不得讓任鵬飛落在他手裏會是怎樣的下場,抿嘴一笑,說:“那好,我就先謝謝你了。”
她下車,讓沈康上車,臨走回過頭看到他平穩地將車啟動,停靠在方便她取車的地方,不禁暗自點頭。看他年紀尚輕,做事倒有條不紊,可見孔靜殊調教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