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有一個人能輕易看破你的偽裝,讓你無所適從。
一旦遇到這一個人才是真正的刻骨銘心。
曾經在他麵前飛揚跋扈地笑,曾經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哭。
打破對別人那副慣常的平靜無波的麵具,那仿佛是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
她幾乎以為她埋在心靈深處的另一個自己找到了現實裏共鳴的靈魂,卻不知,他的縱容他的關心他的溫柔隻是因為她觸動他心裏隱秘的愛情。
隻因她有那一絲神似他深愛卻無法言明的女孩。
如此而已。
那一次的打擊竟遠遠超出餘放帶來的傷害。
也許是因為對餘放的變化早有隱約的預感,卻不曾預料任鵬飛的親近別有隱情。
所以真相到來的那一刻才格外讓她無所適從。
任鵬飛是君子,他從來都讓她身邊的人誤會是他追求她而不得,卻不知這樣的苦澀漸漸鬱結心裏。他們便這樣慢慢疏遠,卻又不動聲色地給予對方遙遠的關懷。仿佛交叉的平行線,漸行漸遠之際偏偏有支點彼此牽連,無可分離。
任鵬飛曾說,她是他心裏最特別的女子。明知拒絕她會令他後悔,他卻仍舊做出令自己後悔的舉動。隻因他知道她若是想要便是要獨一無二。他不能給她任何的殘缺。他隻是承諾,若有一天他能想明白,他會堂堂正正地追求她,即使那時她已忘記他。
“我曾經愛過他,在他深深愛著另一個女孩的時候。”孔靜殊淺淡的笑容越發飄忽,暗夜裏是深入骨髓的寂寞,“也許是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到底不過一聲歎息。”
江南韻驚訝:“我認識師兄這麼久,沒有見過他和哪個女孩子走得特別近呀?”
孔靜殊嘴角凝一絲似有若無的歎息,傻丫頭,你不知道那是因為他心裏的人是你,而你眼裏卻隻有秦朗。
“南韻,你對任鵬飛的了解有多少?”
突如其來的問話令江南韻陷入沉思裏。她確實對任鵬飛的了解屈指可數。她從前的世界極其簡單,唯獨秦朗占據所有的空間。任鵬飛的存在於她僅僅是秦朗的朋友,並沒有深刻的交集。若非秦朗的猝然離世,她和他總不過比陌路人好上一些。
“很少。”江南韻老實地承認,很快又分辯道,“可是秦朗和他那麼親厚也從來沒聽他說起過。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
“任鵬飛那樣的人有些事情他不說恐怕誰都不會知道。”孔靜殊話裏有話地說,“所以我也過了很久才知道她是誰。”
江南韻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微微覺得心被撕扯,好像有某個靈光一閃而逝,卻無奈怎麼抓都抓不住。“你是怕他還愛著那個女孩子?”
孔靜殊的麵容掩在昏暗裏,微揚頭,側臉的線條柔和,神情卻蕭瑟。
“我確實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更不願意自己期待的感情裏有一絲一毫的瑕疵。所以我曾經想過在他沒有想清楚之前我不會答應。”
“那現在你還是要這樣堅持嗎?”江南韻忽然有點同情任鵬飛。
她跟靜殊雖然認識並不長久,卻明白她其實是相當固執的人。
對愛情純粹的堅持仿佛是每個女孩子都曾有的夢,隻是有人將它堅持到底,而有人卻不得不放棄。倘若任鵬飛與她隻是陰差陽錯,那麼即使是身為局外人的江南韻都會感到遺憾。
孔靜殊卻忽然笑了,那一笑衝破黑夜裏的冷寂和孤獨,仿佛絢爛的煙火,光芒四射。
“也許會,也許不會。”
江南韻有些著急地追問:“那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如果他真的放下,我也會放下。這樣才算公平。”
從任鵬飛把江南韻帶到她麵前的那一天起,其實他就在告訴她他已然徹底地放下過去,放下曾經隱秘的無望的愛。這個曾經在他青春飛揚的歲月裏紮根開花的女孩,被他從失去戀人的泥沼裏拯救出來的女孩,他終究是放下了。
而她耿耿於懷的往昔也因真相的開啟而可以毫無芥蒂地忘記。
“靜殊,師兄一定會的,你也一定會的。”江南韻用力地點頭,她太需要身邊有真實的幸福來告訴自己,這世間終究有美好的東西存在。
靜殊,相信我,你一定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