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國棟的屍體墜入水中的時候,岸上的那個巡營小頭目正率領著幾十個士卒在跳板口等候。當那人看見總兵大人已經變成一具屍體時,他倒是沒有顯得格外的慌張,盡管從船上瞬間衝下來幾百個手持倭刀的倭人。很明顯,這些人是靠他們抵擋不住的。小頭目咬咬牙:“張得貴,你趕快去府衙找知府周大人稟報倭人來犯,我去水軍報信求援,其他的弟兄們,委屈大家先走一步,哥哥我報完信後再來黃泉路上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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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鬆鬆散散的幾十個士卒眨眼間如同紅了眼的狼一般,沒有去計較這報信的兩位先行離開這危險之地,也不在乎麵對這凶狠的幾百個倭人自己絕無生還的希望,他們隻是更加凶狠的衝上去,將各船的跳板堵住,而趁這機會,小頭目和那名士卒已經飛奔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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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來解決這幾十個人的倭人卻驚訝的發現眼前的這群看起來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兵油子會這麼難纏,盡管跳板狹窄不適合拚鬥,這群士卒的武藝顯然也應該比不上那群將領,但是等他們將這群攔路的除去恐怕足足花了三柱香的時間,而且還損失了十幾個人,有些甚至是被對方采用同歸於盡的方式奪走了性命,使得大多數人還在暗暗心驚。為首的倭人陰沉著臉,連聲嗬斥著這群倭人立刻下船直撲登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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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周大人年逾五旬,已經在登州任上呆了八年了。按理知府一任為三年,三年之後應該由上官派人考核,政績優異者由上官申報升遷,聲名狼藉的罷官或者降職。這周大人的政績自不必說,不但同僚暗讚,百姓也是時時稱頌,但唯一的也是最麻煩的,這位周大人不會順著上司的意思。原本這河東一地人口眾多,難免有什麼人能與上麵暗通連氣,可這位周大人硬生生的駁了上司四次麵子,最後惹的那位黃大人拂袖而去,但從此周大人也紮根登州,連著兩任均沒有動,眼看這第三任又快滿了,隻是升遷又無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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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這天,周大人一早出門便帶了幾個隨從直奔本城大富秦老板家。登州不大,但也不小,然而這位周大人隻喜歡走路來往,起初是為了親民,第二任上則改說是查探風情,到了這第三任沒什麼能說的隻好說是習慣了,大家其實明白這是父母官實在,不願坐在轎子裏與世相隔。昨天秦老板就遞了份帖子說要和知府大人商談這海上貿易一事,秦家的生意在登州占了十之二三,他的想法周大人還是要好好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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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來到秦家門口,隻見黑油油的兩扇大門半掩著,門口候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一看周知府來了,立馬上來迎著,謙笑道:“我家老爺一早就在廳裏候著,就等周大人來了。”周知府笑著抹了抹胡子,心裏暗思:“這秦老板不知有什麼事情要商量?”一邊說,那管家一邊領著這三個人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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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宅院周知府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頗為熟悉,進到前院有些奇怪,稍停了停,問那管家:“今日府上怎麼如此安靜?往日我來總能見些人進進出出的。”那管家忙笑道:“這不是我家老爺專等大人來沒,所以吩咐了不見客。”周知府四處望了一望,便往裏走,心裏卻奇怪:今天怎麼連這些秦家的下人都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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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進便是那待客的正廳,秦老板立在台階之下不斷張望,見周知府來了,忙向前幾步,作了一禮,口中念道:“大人光臨,小民未曾遠迎,恕罪,恕罪。”周知府也小搶了幾步,出手扶了扶,笑吟吟道:“秦老板,你邀我過來乃是談政事,又何必這麼多禮節呢?”說罷,攜著秦老板走入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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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入座上茶之後,周知府開口問道:“秦老板,你說你要與我商討這海上貿易一事,不知你有何想法?”秦老板笑道:“大人剛到就問起政事,真是我們的好父母官啊,不妨大人歇息片刻,稍後我們再討論也不遲。”周知府心中疑惑:這本是你邀請我而來,卻是你不著急,但身為客人不便強求,隻好問道:“那不知秦老板什麼時候想談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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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微微笑了一笑,說道:“我知道大人喜歡字畫,我這裏有幾幅前人的卷軸,大人不妨考證一二,也可解我心中疑惑。”說完揮手示意下人將字畫拿上。周知府聽到這裏卻暗暗搖頭,自己的時間可是有限,那有大白天的欣賞起字畫的道理。但主人如此說,隻好給些麵子,略略便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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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了兩三幅字畫後,周知府見秦老板依舊沒有想商談的意思,不由有幾分惱怒,但此人是登州有名望有財勢的人,不能隨便得罪,隻好找了個機會說道:“秦老板,這字畫不如就暫且放下,我們先來談正事如何?”那秦老板卻連忙作了一禮,口中道罪:“大人見諒,不是小人不想和大人商量,隻是其中的細節小兒元讓(表字)知道,所以小人隻好先請大人略等片刻,等小兒來了再有個計較。”周知府心中不悅,嘴上卻無可奈何的說:“那貴公子何時才能來啊?”秦老板大聲喚進一個仆人,一問卻是要中午時分才能回來,周知府有心想走,但幾經耽擱時間也快進中午,秦老板又不斷告罪,隻好悻悻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