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事，又豈是我們這些小輩可以私下議論的。”於順昌接口道，“今天這事動靜鬧得太大，竟然把老祖宗都驚動了。”
“我聽說，孩子們進地道裏去玩，現在，隻找到了一部分孩子，還有孩子在地下？”老祖宗問。她的嗓音跟她的人一樣蒼老，語氣卻是和藹可親的。
“是，三奶奶。”老村主任歎了口氣，說道，“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和其他幾個孩子都在地道裏，對了，還有兩個來咱們村子玩的小遊客。”
“你是說，順貴和順祥？”老祖宗臉色微變，“不該啊，順貴那孩子我見過，是個老成持重的。”
“他倒沒有跟順祥他們幾個瞎胡鬧。”老村主任趕緊解釋道，“隻是，為了找尋那些搗蛋鬼，他也去了地道裏，現在還沒出來。地道錯綜複雜，我也不敢貿然派人下去尋找。現在，隻能等了。”
“那個姓劉的先生在哪兒？”老祖宗又問。
張婷婷憤怒地指著劉德榮，說道：“老祖宗，就是他，就是他慫恿我們的！”
“是張家的丫頭吧，一晃眼，都長這麼大了。”老祖宗笑了笑，又將目光對準了劉德榮。
劉德榮是第一次見這麼年邁的老人，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敬畏。他低下腦袋，不敢看老祖宗的臉。
“小夥子長得不錯嘛！”老祖宗道，“看著是個好樣的，不像壞人。我看啊，你們也不要冤枉了他。”
老祖宗的笑容很慈祥，劉德榮的心莫名一暖：沒想到，千夫所指的時候，站出來為他說話的竟然是個百歲老人。不過……不過，他也的確是活該……
“三奶奶，您可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老村主任痛心地說，“要是孩子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不會輕饒了這小子。”
“你還別說，我看這孩子挺麵善的，似乎在哪裏見過……是在哪兒呢……”老祖宗眯了眯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來石頭村。”劉德榮低聲道。
“小夥子，跟我們老祖宗說話得懂禮貌。”老村主任板著臉道。
“樹海，瞧你，凶神惡煞的，別把孩子們嚇壞了。”老祖宗佯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我雖然不怎麼出門，可我的重孫媳婦可說過，你啊，老是板著臉，孩子們都怕你。我說你也是當爺爺的人了，說話不要那麼硬、那麼衝。”
“噗——”小機靈硬生生地憋住了笑：隻有老祖宗，才敢這麼教訓老村主任。
“你們這架勢，是要綁了這小夥子嗎？”老祖宗環視四周，不讚同地說，“也沒出什麼大事，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人家？依我看，先請他去喝喝茶，等孩子們從地道裏出來了，再做打算吧。”
“喝茶？”於天賜小聲嘟囔道，“他可是大壞蛋，還請他喝茶，哼！”
“臭小子，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於天賜的媽媽推了他一下，“閉嘴。”
老村主任沉默了，老祖宗冷哼一聲，說道：“怎麼，我的話你們也不聽了？”
“三奶奶，我知道您心善，可孩子們現在生死未卜，我——”
“孩子們會吉人天相的。”老祖宗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順祥那孩子有福氣，他們會沒事的，我於家的祖宗們定會在天上保佑他們。虹兒、若蘭，我們走。”
“是，老祖宗。”那兩個年輕女子又攙扶起老祖宗，慢吞吞地走了。老村主任看著劉德榮說：“劉先生，那就請你先去我家喝杯茶，如何？”
這一下，劉德榮倒沒有再大喊大叫說自己冤枉了，他站起身，說道：“哼，走就走，誰怕誰啊？”
然而，此時他心裏卻有一個軟弱的聲音在大叫著：於順貴、於順祥、聰明吳，你們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老祖宗，您為什麼那麼篤定，順貴他們會沒事？”回去的路上，叫若蘭的年輕女子問，她向來心直口快。
“順貴這小子，小時候可沒少去地道裏玩。”老祖宗笑道，“有一次，他竟然循著地道摸到了我的房間裏，可把我這把老骨頭嚇壞了。他呢，還得意揚揚地告訴我，那地道啊，他都摸透了，在裏麵走著啊，就跟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裏玩一樣的。嗬嗬，倒是他漸漸長大了，人卻變得沉穩內斂起來，沒小時候可愛了。”
“老祖宗，順貴那小子可是順字輩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了。”若蘭道，“您卻嫌他不可愛？”
“我可沒說錯，是沒小時候可愛了。”老祖宗嗔怪地說，“聽說，他那弟弟倒是憨乎乎的，啥時候領來我看看。不過，那姓劉的小子，真的麵熟，我得好好想想，應該是在哪兒見過的吧……”
外麵鬧得天翻地覆，還滯留在地道裏的於順貴和聰明吳卻一點兒都不知情。他們倆在迷宮般的地道裏走著，找尋於順祥、香蕉熊幾個。
“不對。”於順貴忽然停下腳步，說道，“這能走的地方我們幾乎都走遍了，卻沒找到那幾個小家夥。”
“順貴哥，你確定咱們已經把地道走完了嗎？”聰明吳有些詫異，一開始，他還能憑借不錯的記憶力，記住自己走過的地道，可到後來，他就完全記不住了，隻能被動地跟在於順貴身後，在錯綜複雜的地道裏穿行。
“差不多吧。”於順貴自信地說，“雖然我很多年沒來這地方了，但這裏的一切，我都分外熟悉，讓我想想……”
於順貴閉上眼睛，腦子裏似乎勾畫出了一幅複雜的地道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