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恒既死,溫昭給了她新的身份,要她將從前的一切放下,在那戶人家裏安心生活。
事已至此,她便就試著忘掉過往,接受了溫昭的這份好心。
可誰想到,溫昭仍然是從前模樣,哪裏會大發慈悲地幫她?
雙親給她定了親事之時,她尚不察,直到蘇淮暗中遣人送信,她才驚悉,同她定親的竟然是京中宰輔,是她的胞兄。
溫昭幫她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李淩霄若非從溫昭那裏,得知了她在何處,又怎會請媒人,送聘禮,隻差娶她過門?
連同她這如今的“雙親”,都是與溫昭和李淩霄串通一氣罷了。
唯有蘇淮真正出手相助,將風聲透露給她,勸她逃離新家,又告訴她季秋堂辭官歸隱,她不妨躲入馬車之內,隨其離京。
李盈敏並不確定,季秋堂可會幫忙。
他是從不受任何人左右的風,色夷氣清,靜謐無形。
這風,她曾抓住過一次,卻無法緊緊地一直握在手中。
李府之內,季秋堂已知曉了哥哥與她的事,可縱使他未對人言,卻也再不肯隨她回宮。m.X520xs.Com
罔顧倫常,人所不齒。
從前哥哥將徐朧素逼走,今又逼走了他。
李盈敏並非恬不知恥之人,若不是走投無路,她定不會像這樣,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如果連他亦不肯出手幫她……
李盈敏悲恐交加,因季秋堂遲遲不語,遂更是哀哀望他,簌簌泣淚。
她哭得這樣可憐,一如在李府時,蜷縮在床帳中的樣子。
季秋堂曾經退縮,但既然對她相幫的機會,此刻竟失而複得,那麼他不願再繼續抱憾而活。
竹簾落下,隔開了久久相望的二人。
簾外的禦座上,季秋堂揚鞭策馬,毅然動身。
或許此行山高路遠,又或許未過多久,他們便會被宰輔捉拿。
季秋堂心知,憑他一人,根本無法帶李盈敏,逃出李淩霄的天羅地網。而一旦被找到,他必然連命都再保不住。
可縱然凶險異常,他不懼陪她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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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黎安並非溫氏宗親,更何況僅是侯爺。平日裏顧落輕這一幫狐朋狗友,論資排輩,他倒隻算末流。
明日的異姓王孫,便是今日的他。那王位不會世襲罔替,待輪到這黃口小兒,也不過是個侯爵。
倒是那韓王世子,其父為先帝手足。溫楚傲慢一些,常不將顧落輕放在眼裏,的確理所當然。
又何況,近來弘德帝病情反複,朝臣明著對東宮盡獻忠心,暗裏卻倒向先帝之弟,韓王溫啟。
父王得勢,溫楚更是傲得擺起了太子架勢。
依薛黎安之見,朝堂裏那些牆頭草,皆因為山中沒了老虎,才心思活泛起來,像這樣上躥下跳。
從來坐鎮朝中的李淩霄,近來也不知是怎麼了。
身為國之重臣,天子親信,他倒是不言歸期,領了大隊的兵馬離京。
據長姊說,那李宰輔好像是忙著千裏追妻去了。
薛宜惠方講罷,薛小侯爺便噴了口中的茶,隻言家姐是道聽途說,聽信了女眷們的訛傳。
李淩霄過去連公主都不尚,又怎會為了一個平民家的女兒,這般興師動眾?
更何況,他身為堂堂宰輔,位高權重,一表人才,京中無數閨秀連做夢都想嫁的男子,還能有姑娘拚了命地逃婚?
長姊到底是婦道人家,連這種謠言都信以為真。
薛黎安心下暗忖,倒覺得李淩霄離開京城,背後一定有溫昭在作祟。
而今宰輔既不在朝中,溫昭便一家獨大,暫且再無敵手。
那女子可非長姊這般,其心計之深沉,男兒莫敵。
顧家當下也在背後站了溫啟,欲扶持韓王上位,廢弘德帝。
起初成順九年宮變,髒水皆潑在了羽林軍的身上,到頭來世家大族多被極力打擊。
江東顧氏雖然根基深厚,一時未受波及,卻亦開始自危。
薛黎安有預感,他們會以廢帝留下來的遺孤,當今太子大做文章。
而長公主那邊,等的不就是這一時機,待顧氏有了動作,便將這樹大招風的心腹之患,攬腰摧折麼?
強者過招,縱是劍首一吷,也必濺起腥風血雨。
這京城將不太平,侯府若不盡快擇主而事,則必然動蕩飄搖。
該從江東顧氏,還是從長公主,薛黎安尚難定奪。
他打算去拜會顧落輕,或許能從那顧九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如此,他也好盡早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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