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傳》reference_book_ids\":[7222934909185166392]}]},\"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登基稱帝的李純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時代,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還是孩童時,他曾經在祖父德宗的膝上玩耍,祖父故意問他:“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何在朕的膝上玩耍?”
李純奶聲奶氣地回答道:“我是第三天子!”
德宗李適一想,自己是天子,嫡長子是太子,太子的嫡長子可不就是第三天子嗎?由此,李適對李純刮目相看。
李純注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他會沿著“父慈子孝”的路子走下去,熬到父親自然死去,然後自己再接過帝國的權柄。李純更像一個貧困之家的長子,在自己成年後便要迫不及待接過家庭的重擔,無論家中的長輩是否願意。
經過那段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歲月後,李純真正掌握了帝國的權柄,眼前的帝國危機四伏,河北藩鎮依然保持高度自治,蔡州的吳少誠依然不服從朝廷管教,李純登基之後,又蹦出了一個新刺頭——劉辟。
此劉辟便是給王叔文傳話的劉辟,傳話時他是西川節度使韋皋的副手,擔任西川支度副使。公元805年八月十七日,西川節度使韋皋辭世,享年六十歲。
韋皋在西川二十一年,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西川王,他留下的西川讓劉辟怦然心動,劉辟想在韋皋的基礎上繼續當西川王,甚至當更大範圍的王。
韋皋逝後,劉辟自稱候補節度使。按照德宗時代的慣例,自稱候補節度使的一般都能遞補為正式節度使,這已經是大唐帝國不成文的慣例,雖然法無明文,但實際執行中一直就是這麼做。
在劉辟的授意下,西川將領們紛紛給朝廷上疏,要求朝廷給劉辟頒發旌節,正式委任劉辟為西川節度使。
劉辟以為自己照方抓藥自然藥到病除,沒想到,將領們的請求遭到了朝廷的拒絕。朝廷不僅沒有給劉辟發放旌節,反而任命了中書侍郎袁滋為新任西川節度使,同時征調劉辟進京出任給事中。
劉辟這時才意識到時代不同了,眼前當家的李純顯然與其祖父不同,其祖父隻求得過且過,而李純剛剛秉國,就要撥亂反正了。
好,讓你看看我們西川的厲害!
劉辟馬上在轄區內將軍隊重新做了布置,用意不言自明,西川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新任西川節度使袁滋眼看抵達西川,早有線報打聽到劉辟的動作,袁滋心知不妙,不敢繼續前進,停在原地等待皇帝李純的進一步命令,人家已經磨刀霍霍,自己何苦送上門去當待宰羔羊。
消息傳到長安,李純大怒,好你個袁滋,居然止步不前,徘徊觀望,要你何用?
西川節度使別當了,去吉州當刺史吧!
憤怒歸憤怒,李純清楚地知道,一時半會兒他收拾不了劉辟,祖父留下這個積重難返的危局,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逆轉的,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李純無奈,隻能任命劉辟為西川節度副使,代理西川節度使。
這是一個不得已的權宜之計,李純非常不情願,但登基伊始,他還沒有力量將劉辟一下子踩死,而且朝中形勢不明,支持對劉辟用兵的臣子又會有多少呢?
雖然少,還是會有的,右諫議大夫韋丹隨後上了一道奏疏:“如今陛下放過劉辟不予以處分,如此一來,朝廷能直接指揮的將隻剩下兩京地區,除此之外,誰不背叛?”
韋丹的奏疏遞到了李純的心裏,李純同樣擔心劉辟起到壞榜樣的作用。如果全國的節度使都向他學習,後果將不堪設想,況且自己剛剛登基,基調很關鍵,天下百姓都看著呢,是走祖父的老路,還是走一條屬於自己的新路呢?
李純還在思考,劉辟卻步步緊逼。
代理西川節度使沒有讓劉辟滿足,他提出了進一步要求——兼領三川,也就是說,他想同時當西川、東川、山南西道節度使。這是當年韋皋向王叔文提出的要求,如今劉辟舊話重提。
李純被深深激怒了,讓劉辟代理西川節度使已經讓他如鯁在喉,如今居然更進一步,要求兼領三川,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純立刻駁回劉辟的請求,劉辟也不含糊,一不做二不休,突然出兵包圍了東川節度使李康鎮守的梓州,而且東川節度使的人選已經選好了,隻等城破之日進城宣誓就職。
是可忍,孰不可忍,新科皇帝李純不想再忍,他要讓劉辟知道自己的厲害,也讓全天下的節度使明白自己的態度,這是李唐的天下,不是你們這些飛揚跋扈的節度使的天下。
轉念一想,李純又有些沒底,祖父德宗多年來已經形成了慣例,節度使死後派出宦官到藩鎮觀察,看藩鎮將領推舉誰便任命誰為新任節度使。一直以來,節度使的更迭就是由藩鎮將領決定,而不是朝廷決定。
慣例,可怕的慣例!
李純正猶豫時,新任宰相杜黃裳來了,此杜黃裳正是韋執誼的嶽父,之前主張太子李純監國,李純掌握帝國權柄之後,投桃報李,將時任太常卿的杜黃裳擢升為門下侍郎,出任宰相。
杜黃裳是堅定的用兵派,他堅定地站到了李純一邊。
“劉辟隻不過是一介狂妄書生,取之如拾草芥!臣知道神策軍使高崇文有勇有謀,可堪大任,建議陛下讓他帶兵出征,不要再給他設置監軍,劉辟一定會被生擒!”杜黃裳建議道。
李純看著杜黃裳,知我者,杜黃裳也,滿朝大臣都說蜀地偏遠不宜用兵,而你堅定地支持我,你的聲音我愛聽,你就是朕的好聲音。
公元806年正月二十三日,李純下詔,左神策軍行營節度使高崇文率領本部五千步兵騎兵組成第一梯隊,神策軍京西行營兵馬使李元奕率領兩千步兵騎兵組成第二梯隊,會同山南西道節度使嚴礪一同討伐劉辟。
詔書一出,輿論嘩然,比高崇文級別高、名望大的宿將大有人在,個個都以為自己將掛帥出征,為何偏偏選了這個名氣不大的高崇文呢?
杜黃裳有自己的考慮,他了解高崇文。
高崇文雖然隻是率兵屯守長武城(陝西長武縣西北),士卒也不過五千,但這五千兵馬個個都是精兵;高崇文一直實行一級戰備,時刻準備應對外敵入侵。受詔之時是早上六時,兩個小時後,全軍開拔,軍中物資一應俱全,無一漏缺。
正月二十九日,高崇文兵出斜穀,李元奕兵出駱穀,一同向梓州進發。行軍路上,高崇文的士兵在飯館中發火拍桌子折斷了一根筷子,高崇文一聲令下,斬立決!
好貴的筷子!
戰時一律從嚴,高崇文要用這個倒黴士兵的人頭向全軍提醒,用兵之時,軍令如山,休怪本帥無情。
梓州的戰事劉辟先勝一局,他的軍隊攻克梓州,俘虜了東川節度使李康。勝利的喜悅還沒有延續多久,高崇文已經撲了上來,劉辟的部將眼看形勢不妙,率兵撤出剛剛占領不久的梓州,梓州又回到了高崇文手中。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劉辟這個狂妄書生當初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跟朝廷較勁,如今眼看高崇文大兵壓境,頓時慌了神,連忙將俘虜的東川節度使李康送回,同時向李純上疏,為自己辯解開脫。
劉辟太天真了,謀反這條路,要麼不走,要麼一條道跑到黑,如此首鼠兩端,什麼事都成不了的。
高崇文冷眼看著被俘虜的東川節度使李康,敗軍失城,留你何用!
斬!
寫曆史始終有一種痛,一方麵想樹立將領的軍令如山,一方麵心中又有人文關懷,高崇文斬李康這種事不能細想,如果細想,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力,沒有一個人有權力剝奪別人的生存權,包括高崇文,包括皇帝。
說遠了。
西川的戰事還在繼續,為自己辯解失敗的劉辟層層設防,修築了鹿頭關(今四川省德陽市北黃許鎮),一連八個營柵,駐軍一萬多人,矛頭指向步步緊逼的高崇文。
營柵是死的,人是活的,士氣高漲的高崇文發起進攻,大破劉辟軍隊,劉辟連忙亡羊補牢,在鹿頭關東萬勝堆再加一道營柵,繼續死扛。
高崇文眼角冷冷掃過,令旗一指,勇將高霞寓攻克萬勝堆,鹿頭關盡收眼底,高崇文令旗再一揮,兵鋒過處,八戰八捷。
連勝還在繼續,山南西道節度使嚴礪也有好消息傳來,他的部將在綿州石碑穀擊破劉辟軍一萬餘人。
原本以為蜀道難於上青天,不料卻是旗開得勝勢如破竹,時間走到公元806年九月十二日,高崇文與嚴礪的部將分別在鹿頭關和神泉擊敗劉辟的部隊。劉辟已經節節敗退,兵敗隻是時間問題。
這時,一位神秘人物將劉辟失敗的時間表又提前了。
提前為劉辟敲響喪鍾的是河東節度使嚴綬的部將阿跌光顏,他率領河東士兵計劃與高崇文在行營會師,不料,蜀道艱難,阿跌光顏比預定時間整整晚到了一天。
折斷一根筷子都要斬首,何況比預定時間晚到一天。
阿跌光顏不想把自己的腦袋送給高崇文練刀,索性率領所部士兵孤軍深入,直撲劉辟軍隊的心髒地帶,這一撲就撲出了奇效,居然誤打誤撞撲到了劉辟的運糧通道上。阿跌光顏一番拚殺,將劉辟的運糧通道徹底切斷,在戰爭結束之前,劉辟的士兵別想吃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