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2)
“今天的那個嘉賓太扯了!還是個律師,上了節目連話都不會說了。”蘭蘭喝了一口啤酒,“最扯的是居然還結巴,‘我,我,我,我認為……’我差點兒噴了,當時非哥就一直在底下踢我,喊我不準笑。”
眾人哄堂大笑,“關鍵是上節目之前,排練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問題,我今兒還在想,律師就是不一樣,侃侃而談,肯定能擺平一大片。結果一坐上去就開始抽風,那個腳一直都在抖。”非哥笑著說。
“你們算撒子嘛,我才慘。我今兒都不敢把鏡頭對到他,掃兩秒趕緊就撤,又是直播,剪都沒法剪。唯唯,你從哪裏找來的嘉賓喲?”攝像阿森問唯唯。
“唉,我也沒辦法的嘛,大牌的都請完了,有些來了四五趟了,總要有點兒新貨撒!”唯唯是個小美女,剛剛大學畢業兩年,現在也能獨當一麵了。說話嗲嗲的,很好聽。
“算了,千萬不要再請那些啥子大牌了,每次來就在那兒抱怨,你們這個節目組的化妝間怎麼那麼簡陋啊?什麼都沒有,怪不得每次上鏡都那麼難看。人窮怪屋歪,給她打粉的時候才叫惱火喲,每次都在那兒說,這邊打厚點兒,給我打點兒陰影嘛,要不不好看。四十多歲還在那兒裝嗲,粉噗噗地往下掉,還嫌不夠厚。”化妝張姐是個三十多歲的成都人,在電視台做了七八年,算資深員工了,諷刺起那些所謂的本土名人來,一點兒也不客氣。
“你們太缺德了,怪不得一個兩個都嫁不出去。”說話的是阿單,我們都叫他單妹妹。一米八幾的個頭,可惜偏偏是彎的,也是眾多**事的婦女之友。
“阿單,你敢不敢娶我嗎?”蘭蘭調戲阿單。
“蘭姐,我錯了。”眾人大笑。
“不過,我敢娶佳瑄。你們這群都不是女人,你們看哈人家佳瑄,從頭到尾都沒開過腔,啥子叫素質,這個就叫素質!”阿單摟了我一下,我笑得差點兒岔氣。
“單妹妹,你變性了?我本來還想給你介紹幾個帥哥的,唉,好可惜。”非哥也是最不饒人的主兒。
“非哥,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
眾人都做嘔吐狀。
吃吃鬧鬧,都過了淩晨一點了。我很喜歡這樣的團隊,不造作,真性情,用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來衝抵工作本身的高強度與壓力,說笑歸說笑,工作歸工作,忙碌而充實,這樣的日子會衝抵掉很多不該有的回憶。
所謂的新生,就是如此吧?
有時候,莫一一也會問我,後悔嗎?
後悔嗎?從零開始,圍著主持人鞍前馬後,為了尋找合適的選題焦頭爛額,在電視台裏做一名默默無聞的小編導,後悔嗎?
“一一,我現在才發現,以往我對工作的事業心,隻是自尊心作祟而已。總想做出點兒什麼,所以逼著自己往前走,而那個圈子那麼浮躁,浮躁到我從來沒有停下來問自己,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以這樣的方式離開《STAR》,我當然會難過。但難過不是因為失去了什麼,而是因為錯過了很多風景。我明明看不起某些人,卻偏偏把捧高踩低那一套學得十足;我明明欣賞某些人,可偏偏還做些言不由衷的事,人人都在戴著麵具生活,再也分不清楚真心還是假意。那種氛圍,總是把人性最惡劣的一麵不斷地放大,各種各樣的欲望、好勝心、不服輸的心態,纖毫畢現。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到最後,真的是白茫茫一片。”
“你總是比別人悲觀。”
“或許吧,人最難的就是知非即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