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主攻裝飾繪畫事出有因(2 / 2)

身為“高中畫室”學生的丁紹光,首次聽到了對中國“一邊倒”的藝術教育,即按蘇聯畫派培養藝術家教學方法的嚴厲批評。西格羅斯認為“隻讓學生臨摹希臘和羅馬的石膏像”,“是對自己祖國長達五千年曆史悠久文化的忽視”。這聲音尤使丁紹光驚心。對墨西哥大藝術家在中華瑰寶——雲岡石窟前的“不能自已”,進而在展出的壁畫中,看到西格羅斯們摒棄歐洲模式,毅然轉向哥倫比亞和墨西哥曆史來確定畫風和題材,丁紹光就不僅僅是心中感動,而是決心欣然前往了。

由於當年同在一條胡同住的緣故,陳仲和丁紹光常常上學下學同行。《我與丁紹光》帶給我們的有關回憶,讓丁紹光本人往往要想上一陣子才說陳同學所說有可能是曾經的自己。

“一次看電影《牛虻》散場出來,模仿牛虻挺立單手開槍的動作,讚賞電影畫麵的色彩和人物形象都好”的情節,紹光一聽就說確有此事。而有一次看法國電影,他倆因相鄰而坐,當看到一個少女梳妝的情節時,陳仲聽見丁紹光在耳邊小聲地說,“這個鏡頭角度取得好!”見陳仲有些茫然,他就進一步解釋說,“用這個角度來反映少女照鏡子看到自己發育之時,將羞澀的表情和腰身的躲閃動作刻畫得非常細膩。”正是從這一刻起,老同學感到紹光對畫麵的色彩、角度已有很獨到的見解。紹光卻是在想上一陣子才說,憑感覺算得上是一份缺失的記憶。

丁紹光還有一個段子,是陳同學講的1957年高中畢業時的往事。當時每人要交兩張二寸照片,大家都很重視,紛紛到西單國泰照相館去照,而交上來的照片幾乎都是灰蒙蒙的,唯獨紹光的照片卻與大家的不一樣。他的照片是以黑色做背景,頭像明亮,臉形清晰,光線柔和。同學們都很詫異,問他是怎麼照的。他說,他讓照相師先替他坐在被照的位置上,由他調光,關掉背景燈,正麵再細調,然後他自己再坐過去,讓照相師拍照。照相師不同意,說照壞了算誰的,紹光說我簽字我負責。就這樣才拍成了這張與眾不同的照片。大家都交口稱讚,他也挺高興。

青年丁紹光個性中不時閃露異於常人之處!

是十六七歲的“青春期”,在人身上或強或弱都得出現的,那一種被稱作“逆反心理”的反映?是來自一個不得勢的“出身”,對當今時尚天生的“反骨”使然,隨時顯出不合潮流的姿態?

為繪畫而生、為藝術而活的丁紹光,青年時期反映出來的個性特征,將他與同輩的畫友在前進路上迅速區分開來,不是哲人似的孤獨、詩人似的浪漫,而是不凡的藝術直覺——很早以來,他就極其善於從他感受最深的藝術和藝術家身上汲取所需要的寶貴養分。

在藝術上常常會有自己看法的丁紹光,用今天的話說就叫作“不按常規出牌”,他沒有報考中央美術學院。他主動放棄了浙江美術學院油畫係先行一步送達的錄取通知。這一扇為他打開的窗戶,與中央美術學院油畫係幾乎有著相同的亮度。

校址同在北京,校名隻比中央美術學院多兩個字的學府——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丁紹光成為該校裝飾畫係1957年秋季入學的新生。從此,丁紹光的藝術簡曆上多了一行字:主攻裝飾繪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