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2 / 2)

李偉和王宇窩在最裏麵的角落裏猜單雙。雖然我並不關心我一向以賭著稱的發小怎麼欺負李偉,但我還是知道他們沒有骰子,你也不可能從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那裏找出哪怕一顆骰子。沒有骰子的猜單雙,王宇的強項。即使外人隻要看一眼他兜裏鼓鼓的戰利品,以及李偉哭喪的臉,也就了然了。

從淩晨1點多我們被野蠻的從睡夢中吵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至少六七個小時。班長已經粗略的告訴了我們行動的內容。穿插、占領、阻擊。除此之外多一個字他也沒說。可是誰在乎呢,無非又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恐怖分子在挑釁我軍威嚴。

屁股下的重卡一個輕輕的製動,隨後嗤的一聲停了下來,我們都隱隱有向車頭飛去的趨勢,這挨千刀的司機肯定是故意的。

“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張濤的臉在一瞬間和班長手中燃燒的煙頭發生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他鬥爭了無數無數次的鞋帶又一次完美的打上了死結,李濤終於不擺弄他的手槍,而改擺弄水壺時,剛被擰開蓋的水壺猶如噴發的泉眼,噴薄出一串晶瑩剔透的銀鏈。

“娘的,起來”班長很不爽的踹開張濤,繼而一臉肉疼的擦拭著滿是水漬的戰術IPAD。

須臾,一陣腳步聲傳來,“一班班長曹岑!”似乎是傳令兵。

“有!”班長大吼一聲,迅速整理著著裝,“都他娘的待著別動!”班長故意裝作惡狠狠的掃過我們每一個人。盡管他無需故作凶惡,我們也會毫不含糊的執行命令。

“是!”我們回答的幹脆利落,我們還是很顧及我班的麵子的。

我清楚得瞥到班長嘴角扯出了一個弧度,然後似乎很無所謂的罵了句娘,一個利索的翻身下個車。

“嗡突突突……”一陣螺旋槳震耳欲聾的轟鳴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的從我們頭頂飛過。

我百無聊賴的正準備小憩,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班長的吼叫聲仿佛在耳邊炸起:“七連三排一班!全體下車!跑步前進!”

呼,終於可以離開這雲霧繚繞宛如仙境一般的車廂了。我緊隨張威跳下了重卡,坑坑哇哇的山路上很多積水,並且十分難走,努力甩開了步子也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蹌前行。前麵張威那胖胖的屁股時不時甩起的泥水險些飛進我嘴裏。

我正想著要不要用槍筒子給這麼可愛的胖屁股開個花,胖屁股的一雙大腳猛然一頓,行軍水壺叮當直響,帶著體重絕對超過180斤的張威呼嘯著向山路左側的排水溝裏飛去,濺起一片大水花,不由讓我想起一句古詩“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騰”張威單手撐住溝沿,以與他體重完全無關的速度飛身跳起,那雙甩了我滿臉滿身泥水的大腳穩穩的落地,繼而猶如一個凶狠的饅頭飛奔而去。這時我也跳進了排水溝,頃刻,排水溝裏的積水淹沒了我的大腿,我換過左手的槍,撐住溝沿,雙腿一躍,追了上去。

前方二十米的開闊地上,略顯淩亂的二三十號後腦殼、行軍背包和屁股整齊劃一的衝著我。

短暫的集合,簡短而複雜的訓話,倉促沉重的整理行裝。

七個小時之前,團部收到邊防哨所發來的預警短訊,一夥火力強大的武裝力量突襲並攻破了拒馬哨所的一防、二防。而在這之後的不久他們便和團部失去了聯係,至今已經超過了六個小時。而我們這兩個班二十七人要在新任班長曹岑的帶領下,翻過茂密的山林,經旦戈、宗山這些地圖上並不存在的村落,偵察並占領拒馬哨所,以拒馬哨所為據點,配合主力部隊的進攻,並切斷敵人可能的撤退路線。

梁浩丟掉了飽經摧殘的煙屁股;張威聳了聳扛著06式7.62毫米通用機槍的肩膀,他的副射手新兵蛋子緊張兮兮的打開了95式的保險,於是張威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了過去;被李濤擺弄了一路的手槍插回了褲袋,現在他開始擺弄步槍了;張濤終於係好了他的鞋帶;趙剛在往脖子上塗抹驅蟲膏,王誌收起了照片,兀自低頭喃喃的念叨;王宇收整著他滿盆滿缽的戰利品;李偉一邊低聲咒罵一邊瞄著王宇愈發鼓鼓囊囊的包,係緊了掛滿彈匣的武裝帶。

充斥著鳥鳴的寂靜山林此刻猶如擇人而噬的猛獸正緩緩張開它的大嘴,一點一點將我們吞進它的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