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2 / 2)

我們以一個大包圍圈套小包圍圈的方式如臨大敵的包圍著一座布滿苔蘚的木質小屋,屋內沒有一絲動靜,我彎腰蹲在緊閉的木門旁,張威蹲在我對麵。“有人在家嗎?”張威喊著。沒有人應答,“過路的討碗水喝,有人在家嗎?”還是沒有人應答。張威平端著機槍,衝我點了點頭,便迅速一腳踹出,半腐朽的木門在淒慘的吱呀聲中應聲洞開,我迅速向屋內瞄準,一片寂靜,接著一個黑影閃過,竄向一扇半開的木門。“突突突”我走火了,黑影已經不見了,本是半開的木門緊閉著。張威衝進去靠在木門邊的牆壁上衝我打著手勢,我立刻竄進屋內跪姿瞄著禁閉的木門。

“老鄉,我們是華國軍人,我們沒有惡意,請你開開門。”張威仍在做著叫門的努力,可門裏的人顯然並不希望放我們進去。

張威向後退了兩步,做出一副破門而入的姿態,便聽見屋裏一陣稀裏嘩啦踢翻桌椅的雜亂,同時,王宇的聲音傳來:“槍放下!雙手抱頭!蹲下!你,去開門。張威,你們進來吧。”

這是一間和外間截然不同的幹淨整潔的臥室,當然,不包括那一張印著許多腳印的書桌和倒在地上散了架的椅子零件。王宇和另一名戰士的槍口指著蹲在地上的一個身材瘦小卻又不失幹練的女人,我細細看去,隻見她上穿一件黑色為底,繡著大片精美紅色圖案,無領無袖的長短衣,頭插雕花銀簪,銀簪上垂下數條細銀鏈,額頭戴著雕花紋飾的銀片,耳朵上戴著一對喇叭狀的大耳環,高舉放在腦後的手腕上戴著銀手鐲……這是一種對我似曾相識的裝扮,可惜,它認得我,我卻記不起她。我絞盡我稀薄的腦汁,把眼前的女子和各種我所見識過的任何民族服飾做著徒勞的對比。

王宇伸過來的手中倒握了一把手槍,我接過來,QSZ92式軍用半自動手槍,9毫米口徑,一把隻有現役軍官才能佩帶的手槍,絕非仿製品。

我搖了搖手中的手槍,玩味的看著仍蹲在地上的女子:“這把槍哪來的?”沒有回答,我皺了皺眉,繼續我一向貧瘠的耐心:“你叫什麼名字?”仍然沒有回答。她一刻不曾眨過的眼睛在仰視中由環視變為凝視,最後歸於淡然的漠視,我開始懷疑我們和她之間隔了一條叫做語言不通的鴻溝。“槍都放下吧,”陌生女子開口,她的語氣如同她漠視我們的眼睛般漠視著我們的感受,“你們打算一直拿槍指著一個赤手空拳的女人嗎?”她淡然的語氣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向我們這群五大三粗,我在茫茫然中木然的把步槍上肩,一陣悉悉索索,我身邊眾多的五大三粗上肩了他們情同手足的步槍,我訝然的發現身邊的眾多竟然囊括了整個小包圍圈所有的人頭,

我不打算收回那算做證據抑或疑點的手槍,追問她:“現在你可以說了?”

陌生女人沒有回答我,“聽完我的故事,你們就會知道答案了,……”旋即自顧自的講起……

女人名叫知春,母親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僜人,她從沒見過她的父親,一個娶了七八個老婆的人。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後來考取了華國醫科大學,大學期間的時候她戀愛了,對方是上杭市人,但是一年的雨季,知春家鄉發生了嚴重的泥石流和山體滑坡。當離家上千公裏的她聽到消息時,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說到這裏,知春低低的搖頭苦笑:“沒有辦法,小地方的消息總是太過閉塞。”

知春在男朋友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家的路,通往家鄉唯一的公路被截斷了,他們隻能靠著一雙手、一雙腳翻越橫在麵前的重重大山……。終於,當他們在傍晚親眼看到知春曾經的家鄉時,知春的世界坍塌了,她跪下,顫動著肩膀決堤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