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1 / 2)

第二天一大早,知春的男朋友就開始四處走動,並自己出錢為受災的僜人老鄉買米買油,得知這一切的知春不由在心裏感歎這個男人的善良和堅強,而自己卻還沉浸在傷痛中連吃飯都需要別人操心。第三天的傍晚,他們相對而坐,邊吃邊談,男人講述了很多重建家園的想法,講述了他對僜人文化的熱愛,並且還為她描述了兩人美好的未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美好魔咒,知春深深的沉浸在了幸福的旋渦裏,卻寧願自己陷的越來越深。或許是因為連日的勞累傷心,知春吃過飯不久後就感到濃重的困意,靠著沙發便睡著了。睡夢中,紛雜的街道傳來紛雜的喧鬧,隱約中她聽到客廳傳來開門關門和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陳老板,嚴老板讓我來轉告您盡快動手……陳老板,裏屋有人?!”

“一個出來賣的。稍安勿躁,我下了夠她睡到明天中午的藥,沒必要動她,免得惹出事端。現在外麵的局勢相信你已經看到了,過不了多久,僜人就會衝破監獄的大門。機會難得,你還是盡快通知嚴老板接應吧,錯過了今天,一切就都晚了。對了,那幾個混在人群裏的蠍子,還要辛苦嚴老板事後順手打掃一下。”她不願意相信,她告訴自己她還在做夢,她也想站起身來去看個究竟,可是她連抬一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她又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她不記得自己昨夜是不是喝了很多酒,頭疼欲裂,“陳生……陳生?”知春輕輕的呼喚,沒有回應,她搖搖晃晃的下床,打開臥室的門卻呆住了,打翻在地上吃剩的盒飯、翻到的酒瓶、滿地的煙頭,“陳生!陳生!”她踉蹌著呼喚,這個房間裏所有和陳生有關的東西都不見了,行李箱、登山背包。除了滿地的狼藉,那個他深愛的男人什麼也沒留下。知春哭了,哭著哭著,她想起了昨夜的夢……

街道上傳來一陣槍響和呼喝聲,知春強打精神走到窗邊,窗戶開著,所以她一眼便看到街道上四五個僜人裝扮的人拖著受傷的身軀沒命的奔跑著,後麵一隊民兵模樣的人緊追不放,一邊追一邊喊道:“僜巴人!站住!”“他們殺了典獄長,別讓他們跑了!!”……

這一刻,聯係夢中聽到的那段對話,知春仿佛被雷殛了一般,扶著窗框癱軟在地上,潔白的睡裙沾滿了黑黑的煙灰,嘴裏喃喃著:“難道是真的……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說到這裏,雖然事隔多年,我仍能理解知春言語間飽含深深的怨恨。不由得苦笑,不因這女人的故事打動了我,我在等她的下文,我迫切的希望知道在她的故事裏,我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知春繼續她的講述:

“後來,當我收拾行裝準備永遠離開這裏時,一個自稱隸屬軍部的男人和他的隨從找到了我,”知春看向我,而我仍一臉漠然的看著她,“他告訴了我整件事情的真相,然後給了我兩個選擇……”

這一刻知春的心如墜冰窟,陳生根本就不是什麼華醫大的學生,他接近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是僜人首領僅存的血脈,而他要利用僜人衝擊監獄,除非得到首領信物或者成為首領家的繼承人。所以,他陪著知春一起回到了察縣。陪同知春出現在僜人麵前,並做出諸多親密舉動,然後以已故首領女婿的身份四處活動,借所謂的“天災”教唆陷入悲傷的僜人,挑撥民族關係,最後對知春下藥偷走信物,而他之所有沒有對知春下毒手,更不是因為念舊情,而是為了禍水東引……後來陳生成功的鼓動被蒙蔽的僜人衝擊監獄、區政府、警察局。盡管計劃十分周詳,陳生又聯係了部分地痞,許以重利,混入衝擊監獄的暴民中煽風點火。更暗中安排了一隊親信喬裝打扮,暗殺監獄典獄長,切斷監獄與外界的聯係。

陳生的計劃陰險歹毒,環環相扣滴水不漏。得知真相的知春悔恨萬分,她無法想象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戀人,竟是這麼一個陰險狡詐又心狠手黑的人。是她讓同族蒙羞,她要報仇雪恥。於是,他們達成了協議……

知春安靜了一會,起身走到我麵前,一改之前的漠然,略帶戲謔關切的問我:“老班長還好麼?”

我回想著察縣的那個下午,五十英尺下的地麵一眾武警兩列橫隊,任憑直-8螺旋槳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老班長拍打我的肩膀,扯著嗓子在我耳邊大聲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