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他冷眼睇著她,沒好氣地走到渡廊邊上,冷聲的問:“你怎會跑來這兒?”她不是很怕冷嗎?大半夜的,她跑到這兒是來吹風的嗎?

“沒,隻覺得今兒個的夜色挺美的。”她走到他身旁。

實際上她是想要同他道歉,隻是不得其門而入,找不著機會,就隻好在外頭晃啊晃的。

“這樣也美?”君還四不禁愣了一會兒。

一旦入夜,蘇州城裏便是濃霧匿城,隻要她再離他幾步遠,他絕對瞧不見她;這種夜色,哪裏美來著?

“很美,什麼東西映入眼底都有幾分朦朧,相當夢幻迷人。”綠繡向前幾步,手裏掬起濃濃飄忽的霧,卻隻殘留一手冰涼的濕意,然而她卻不死心地又重掬了一次。

看在君還四的眼裏,她活似在玩。

不過,眼前深處濃霧中的她,籠罩在一片虛幻中,讓她一身月牙白般的胡服,好似快要融入濃霧之中,他眨了眨眼,覺得她仿佛快要被攝入白蒙蒙的深處,好似快要消失在一片朦朧夜色中……

“過來,你該不會是想要染病吧?”君還四一個箭步踏出,霸道地將她撈回懷裏,心頭狂顫不己。

綠繡驚詫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緊密得沒有半點空隙,而這紮實的懷抱讓她聽見他有些失序的心跳。綠繡不解地想要詢問他,卻發覺肩上有股力道硬生生地將她推開,兩人隨即又拉出些許的距離,隻見他隨即轉過身去,瞧也不瞧她一眼。

“老板?”她輕喚一聲。

仿若曇花一現般的短暫,她幾乎錯以為他對她有意……但怎麼可能呢?

“回去睡吧。”君還四粗啞地道。

綠繡定定的望著他的背影,沒再多說什麼,輕應一聲、踩著小碎步從他身旁走過,隱入漆黑的渡廊底端。

“簡直是天地不容啊!”他低聲啞前。

因為月光幾乎都教濃霧給這去了光線,教她沒看見他凶惡的臉上居然閃過一絲緋紅,而暴戾的大眼裏有抹不知所措……

***

多日之後。

那丫頭該不會又跑去睡吧?

如往常,整座廠子都找不到人時,君還四依照慣例來到水榭廂房,今兒個他直接把敲門的步驟給省了,直接推門進去。

果真如他所猜想的一般,床幔是放下的。

今天外頭正飄著雪,她會窩著不動,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三年來,她都是這麼窩混過去的。

唉!這丫頭……天候越凍,她是越不想動,動不動就撲到床榻上,窩在被子裏虛度。

隻是,不知她要拿去參加絲造大會比試的披風到底進行得如何,一連三天沒再碰見她,而近日他的手傷好了些,便到鋪子裏去忙,雖遇不著她的人,但也做得緊迫盯人了。可誰知道他不找她,她就不會找他……

他也不想找她呀,畢竟那一晚的古怪悸動還殘留在他的心底,他怕一見著她,他的心又開始作怪,無端端地教他煩躁。

可今兒個,是不得不來。

因為時候不多了,眼看著絲造大會已經逼近,他擔心她的披風到底是進行到哪裏了。

對,他找她,向來是為了公事而來。

可不是嗎?倘若不是為了公事,會是為了哪樁?

盡管天候很冷,盡管外頭正飄著薄雪,盡管知道她極怕冷,但他還是得要公事公辦,大不了,他幫她升盆火去寒好了。

“綠繡,該起身了。”君還四大剌剌地拉開床幔,卻愣在床邊。

不是因為他見著了不該瞧的東西!反正她向來都是整裝入睡的,而是他一掀開床幔,竟沒瞧見人。

“人呢?”他心頭猛地一緊,像是教人掐住了喉頭。

瞪大眼,他的腦海中突地翻飛出那一晚她幾乎融入濃霧中的畫麵,刹那間血液逆流,教他霎時站不住腳步,往旁邊的櫃子一跌。

他傻愣地跌坐在地,好半晌才突地拍額大笑。

啐!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在房裏,又不代表她不在廠子裏,就算她真的不在廠子裏,也不代表她不見了,不是嗎?

就算綠繡真的不見了,這也沒什麼,頂多是氣惱她不告而別罷了。

真是這樣嗎?他頂多氣惱她的不告而別而已嗎?他的心思似乎沒有這般單純,似乎不能夠這般輕描淡寫略過的。

他陷入沉思,又猛地搖了搖頭,不準自個兒再胡思亂想。他想要靠著櫃子站起身,卻不小心撞開了櫃子,裏頭掉出一件藏青色的披風,他連忙拾起,眯起黑眸睇著披風上頭繡上的鷹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