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靜香說的話簡直讓祝晏不知說什麼好。
他的心裏翻起驚濤駭浪,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陛下死活不願意送軍餉過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這麼辛密的事,靜香是怎麼知道的?
按道理,她在陛下眼裏早已經是一顆棄子,陛下絕對不可能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就算告訴她也不可能容她從長安平平安安來到西北給他報信。
陛下的手段祝晏還是很了解的。
靜香看出了祝晏的不信任,她扯了扯嘴角,眼睛裏是晃動的燭光,“被廢了武功後,我以為我會死在那,可是沒有,我被一個老大爺救了。在那個小村子裏住了幾天,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那個老大爺的妻子,是一個宮中的老人。”
那時候靜香重傷在身,外邊陛下的影子到處在搜尋她的下落,她不敢出去,隻能假裝是老大爺的女兒混過來搜查的影子,為了養傷,靜香在那個小村子裏一待,就是三個月。
呆的久了,她人又好說話,看起來柔柔弱弱像是個富家小姐,老大爺和他的妻子放下了戒心,那天靜香幫著老大娘一起擇菜的時候老大娘無意間說漏了嘴。
說自己曾經在宮裏當過差。
此話一出,靜香就有些好奇了,但是再問,老大娘卻不說了,靜香頓時覺得這裏邊有問題,不過是在皇宮裏當過差,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還不能說了。
在靜香旁敲側擊下,老大娘終於透露了一點,她曾在陛下身邊當差,陛下駕崩前立遺詔,她就在旁邊,
然後呢?在就在唄,有什麼好忌諱的。
靜香不明白。
她獨自坐在屋裏思考。
一個宮女,出來了外邊卻對宮裏的事閉口不談,一般都是她的主子有什麼秘密。一個宮女,出宮後連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能說,隻能窩在這個小村子裏嫁給一個比她大了二十歲的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宮裏油水豐厚,隻要這宮女撈一點,日子也不必過得這般清苦,她又是在陛下身邊當差,平時的賞賜自然少不了,她不敢光明正大出現在街上,那麼隻有一個原因,她在躲人。
躲誰呢?
靜香想起了她提及的,先帝駕崩前立遺詔的時候她在身邊。會不會是她看見了那遺詔,而那遺詔,有什麼不同。
靜香在大娘外出摘菜時悄悄翻進了老大娘的屋,在枕頭底下,她發現了一個檀香木盒,上邊雕龍刻鳳,一看就不是她可以擁有的。
靜香打開了它。
裏邊是一份聖旨。
靜香打開它。
聖旨上的消息令她震驚。但是良好的教養教會她在這種時候保持鎮定。
靜香趁著沒人將信收了起來,正要合上檀香木盒時她注意道底下還有張手絹。
拿開手絹後,裏邊是一份信。
靜香揣好信,將檀香木盒放回去,悄悄回了自己的屋。
靜香打開信封,裏邊是幾張先帝的起居錄和一份後宮嬪妃生育記錄。
裏邊清晰的寫出了,祝曦是宮女之子抱給了太後撫養,同樣也有祝曦毒殺先帝的證據。
靜香拿了這東西二話沒說直奔瑾王別院,卻被告知瑾王出征了。
於是她隻能從長安追到西北,路上為了不被發現,她一個人也沒聯係。
可惜她去了瑾王別院,陛下還是知道了,陛下的影子十分厲害,靜香好不容易才避開他來到了西北。
祝晏沉默了一會,“那聖旨和信呢?”、
靜香從懷裏掏出來給他。
祝晏沒接,靜香笑了笑,將東西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手重新捧住湯婆子。
“我隻是舍不得你死而已,沒想要你付出什麼。”
靜香垂下眸,“也許,也許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那也隻是因為我心悅你,我一直覺得,雲朵配不上你。但是在村子裏呆了這許多天,我看開了,隻有要你能好好活著,能幸福,就足夠了。”
靜香笑著說:“等明天一早,我便會離開。”
祝晏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隻點點頭,“你好好休息,明日你要去哪,我讓門口的士兵送你。”
“不用了,我一個人更方便。”喵喵尒説
祝晏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祝晏麵色沉靜,走過去將信和聖旨收起,徑直出了帳篷。
知道了這樣驚天的秘密祝晏也沒心思辦公了,跟牧嶼打了個招呼就騎著馬回去,畢竟雲朵還在家裏等他。
現在他迫切想見到雲朵。
騎馬一路疾馳,終於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趕回了府邸。
天氣太冷,外邊都是霧蒙蒙的,這個時候府裏也隻有伺候的下人起了,祝晏從馬上下來,將韁繩交給迎出來的小廝,自個兒進了大門,穿過抄手遊廊在門口頓了頓,沒進去,而是去隔壁的暖閣暖了暖身子脫了甲胄這才重新進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