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回台灣找童敏希。現在,童敏希得絕症,他非但沒離棄,還堅持要跟童敏希結婚。
他是這般深情男子,蕭雅雯也動容了,但為何不是她呢?!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這幾位都是傑出的精算師,我聯係過,請他們暫時替代我。」古駿逸列了表交給鄧傑倫。
「你不工作了?她狀況很差嗎?」
「病情穩定,不過我想專心研究白血病。」
鄧傑倫理解,拍拍好友的肩膀。
古駿逸白天照顧敏希,她做低度化療,好控製住白血球數目。因為化療,她精神差、嗜睡,可喜的是病情很穩定。晚上,古駿逸就坐在床邊小桌前,翻看買來的白血病書籍。
他和敏希的治療小組討論,大家達成共識,用幹擾素配合化學治療。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療方式,費用昂貴,但他不在乎,就算傾家蕩產,隻要敏希活下來就好。
不隻研究西醫的治療方式,古駿逸跟營養師討論,調整敏希的飲食。
他翻閱筆記本,告訴敏希:「白血細胞搶走大量養分,所以妳要補充高蛋白食物,瘦肉啦、蛋還有牛奶……纖維質也很重要,幫助妳消化食物。」
敏希微笑聽著。「可是我沒有食欲。」
「為了健康,還是要吃。」他叮囑著。
敏希聽話,點頭答應。
古駿逸告訴她:「妳現在天天打的針叫幹擾素,是正常人體一種白血球荷爾蒙。妳是慢性期病人,它可以讓妳體內的費城染色體壓抑至較低的水平。」
「費城染色體?什麼東西?」
「費城染色體就是--」
「好了、好了。」敏希揮手笑著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你快變成白血病博士了。」
「敏希,就算沒有人捐髓,持續做幹擾素加化療,幸運的話,極可能讓慢性期的病人生存超過七年,甚至十年。」
「很貴吧。」
「很便宜。」他說謊。
「你天天照顧我,哪有空賺錢?」
「我有存款,必要時把房子租人,反正現在都不回去,那裏像廢墟。」
敏希搖頭。「那麼新的房子,多可惜。」說著說著,又困了,她精神不振,說話太吃力。閉上眼,喃喃道:「想講話,但是沒力氣……」
「要不要聽歌?」古駿逸問她。
「要,我要聽。」她睜眼,看他拿出嶄新的藍色CD隨身聽。他調整耳機線,幫她掛上耳塞,按下開關。
敏希閉眼聽歌,歌曲是他挑選編輯的,她幾乎都聽過。「愛的箴言」、鄧麗君的「我隻在乎你」,隻有一首她沒聽過,歌的前奏,是劃火柴的聲音,然後是一個男歌者,歌聲真摯,歌詞動人。
敏希睜眼,看見古駿逸正在看書做筆記。
敏希問他:「前奏有劃火柴聲的那首歌,是誰唱的?」
「好聽嗎?」他轉頭看她,黑眸閃著笑意。
「好聽。」
他傾身,吻她的額頭,然後俯在她耳邊說了歌名,歌名叫「準我愛你」。「在溫哥華,我常聽這首歌。」
敏希發現古駿逸將這歌編輯很多次,她躺在床上,雙手握著隨身聽,聽一遍又一遍,閉著眼,舍不得睡。
她很感動,心融得一塌糊塗。她何其幸運,能擁有這份愛。
CD轉動,歌聲輕輕地震著她的耳膜,如斯溫柔,如斯動人,恍若間接傳遞了古駿逸的心事,替他傳遞當年分別時末說出口的話語,像他在耳邊道歉,道歉他當年與她分離。
敏希想著,這蒼白單調的病房,為什麼這樣溫暖呢?
歌開頭,有人劃了一根火柴,是為了燃誰的心屝?為了燦亮誰的眼睛?
歌手緩緩唱,歌聲暖過她的心,敏希覺得像雙足踏在厚地毯上,像待在幽暗的房間,眼睛卻看見窗前陽光。
太燦亮,心都飛了。敏希想象,曾在遙遠的溫哥華,古駿逸聽這首歌,是否想著她?這歌是否唱出他的真心話?
那是怎樣的心情?
現在,她的雙耳來幫他複習--
不用一首歇的時間,我就愛上妳。
音樂沒停止,思念就開始。
如果愛情是個遊戲,我願輸給妳。想不到,等待是個孤獨的玩意。
我愛妳,我愛妳,不過是,三個字。
簡單的,認真的,嚇壞了,我自己。
看著妳,我竟看不起自己。遇見妳,竟沒有離開的權利。
有了妳,之前的愛,隻是練習,為了準備更好對妳。
兩個人抱在一起,究竟需要多少力氣?
上帝都不明白,我哪裏來的勇氣。
(詞/林夕)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古駿逸的血液報告出來了,等醫師宣布結果時,他的心跳得很響。這段日子他常想,自己這麼愛她,與她有緣,像冥冥中注定好的,他認為他們的骨髓極可能相符。
醫師看過報告,說:「很抱歉。」
古駿逸離開診療室,沒立刻回病房,而是到醫院附設的咖啡廳。他坐角落的位置,安慰自己--沒關係,敏希目前狀況不錯,至少沒惡化,白血球受到控製,隻是比較虛弱。
但那種被命運擊倒的感覺很惡劣,敔他乏力。他甚至恨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沒敏希要的!
古駿逸呆坐好久,想著要怎麼跟敏希說。回病房時,護士一見他,嚷著奔來。
「童敏希病情惡化,請即刻通知她的家屬……」
古駿逸衝進病房,病床空著。
護士追進來,對他說道:「已經送進加護病房。」說完領他去見敏希,解釋她的狀況。
古駿逸隻聽得見胸腔裏的心髒怦怦響,什麼都聽不清楚。
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牆,醫師跟古駿逸解釋:「三點十分患者陷入昏迷狀態,皮膚有出血的瘀痕,我們已做了緊急處理。她的白血球數激增,我們會安排她做進一步檢查,看看是不是進入加速期……」
護士在他身邊叮囑:「她非常危險,很容易受病菌感染,暫時不能見客,要待在無菌室。還有,她不能戴戒指。」護士將婚戒交給古駿逸。
古駿逸將戒指收入口袋,右手摸著玻璃牆,額抵在玻璃麵,敏希躺在病床,被各式儀器圍繞。
床褥間,她顯得嬌小,可憐兮兮,像隨時將從世上消失。她用力喘著氣,像似非常難受,古駿逸深怕她一口氣喘下來就離他而去。
「我想跟她說話。」
「你可以使用這個跟她對話,不過她現在很虛弱,隻能聽無法開口。」護士取下聯係用的電話。
古駿逸緊握話筒。「敏希……」一喊出這名字,他眼眶便濕了。
敏希喘著氣,聽見了,轉頭看他。她眨了眨眼睛,像在告訴他,她聽見了。
古駿逸張口,正想說什麼,一時卻無話可說。他垂了肩膀,手緊握成拳,低著頭,身體顫抖。
不、不行!他不能沮喪,不能表露傷心,他要給她打氣。他抬頭,竭力表演堅強,可是喉嚨緊得他說不出話了,他隻想哭。
他的傷心敏希全看在眼裏,他想壓抑沮喪的感覺,他的眼睛卻泄漏他的情緒。
敏希對他微笑,朝他連眨了三次眼睛。
她說「我愛你」,沒有聲音,隻能意會。
他懂得,吸口氣,又深吸口氣,再一次深呼吸,還是攔不住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