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地,我抱住鍾雅,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鍾雅,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
風拂過我的臉,吹去了一抹微微的濕潤。
在我還未察覺,時光已悄悄溜走。轉眼間,我都已經畢業了。
校園裏有些空蕩,我來這裏拿一些升學的東西。這裏,有些人,有些事,讓我不忍回顧。
長長的小徑路口,有一抹削瘦身影。我開始忍不住地顫抖,是他。
尖銳的指甲,深深刺進我的掌心。一步步,竟像美人魚,在地麵上行走,刀割般疼痛。隱進光線裏的臉龐,漸漸明朗。微亮的眼神,輕輕飄過來,卻使我呼吸暫停。
擦肩,他垂眸。我臉上還未舒展開的笑容,在北極瞬間凍結。
又一次,我們錯過。這一次,我們將終身錯過。
沈熙,我還欠你一個微笑。此生,我都償還不了。我欠你的,何止一個微笑!
那一次,你的微笑,在歲月的長河裏,對著我,婉轉搖曳。
我生生地撕裂你的笑容,卻還奢求可以彌補,我的驕傲毀了一切。如果,還有如果,我知道,我依舊會選擇我的驕傲,和鍾雅。所以,我對你,更加的愧疚!
天,被清風吹拂的更藍了。我微笑著望著天,在它上麵勾勒一幅沈熙的照片。
我還欠你一個微笑。我呢喃著,氤氳的淚水,潮濕了一切,包括我的微笑……
洗澡
小雨和小香同年出生,小香比小雨大兩個月。兩人家離得很近,小雨吃過小香媽的奶,小香吃過小雨媽的奶,兩人是從小一起玩大的。
按輩分,小雨得叫小香為姑姑,但小雨從沒叫過小香姑姑,他一直小香小香地叫,大人們聽了也不生氣,都是同年出生的人,讓他們按輩分叫,怕他們生分了,平時玩不起來。
一起玩泥巴,一起過家家,當然也一起到村前的小河裏洗澡摸魚。
小香膽子大,遊泳的本事比小雨還好。大多數的小孩,在上學前就學會遊泳了,但小雨直到上了一年級才學會遊泳,這都還是小香教的。
小雨站在河邊的洗衣碼頭上,就是不肯下水。小香二話不說,伸出手,把小雨一下子拉下了水。
那是一個盛夏,知了不停地叫著,陽光透過水麵,晃得人睜不開眼,讓人晃得睜不開眼的,還有小香光溜溜的身子。
小雨也是光溜溜的,被拉下水前,小雨兩腳緊緊夾著,有點害羞,但更怕的,是那晃眼的河水。
小雨下水後,一陣暈眩,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水,但幸好沒嗆著。小雨在河裏手忙腳亂地一陣亂抓,最終抓住的是小香的手。小香的手又嫩又滑,這手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抓住小香的手,小雨終於站穩了,腳下是柔軟的細沙和小小的鵝卵石。小雨還是害怕,抓住小香的手越來越緊。水沒在齊胸的位置,小雨總站不穩,老感覺身體發飄,象要被水衝走了。
小香大笑著叫道:小雨,你把我的手抓痛了。
小雨說:我站不穩,我還是有點怕。
小香笑得更燦爛了,小香說:別怕,害怕就抱著我。
於是,小香用光溜溜的身子抱著小雨,她用手托著小雨的胸脯和肚子,認真地教小雨練狗刨式。
練了一個星期,小雨才勉強學會了狗刨,終於可以脫離小香光溜溜的身子了,但小雨真的舍不得脫離小香光溜溜的身子。
這個光溜溜的身子是多麼美妙哇:光滑、細嫩、柔軟,充滿了溫情,充滿了磁性,還有,或許象鮮花、象月亮、象軟綿綿的糖,還象什麼,對了,還象夢中讓自己飛翔起來的翅膀。
小雨學會潛水了。小雨和小香手拉著手,潛到水裏。小雨睜開眼,陽光從水麵直射下來,河底的沙石閃著金光。小香光溜溜的身子,晶瑩透亮,小雨甚至可以看見,透明的皮膚下,鮮紅的血,在小香的血管中流動。小雨陶醉了,真不願浮出水麵。但小雨不是魚,小香也不是,他們潛下去沒多久,就要起來換口氣。
他們水性好了,總在水底追逐,捉迷藏。有時,小雨會抓住小香光滑滑的腳,小香蹬幾下,打出很多氣泡,小雨便在氣泡中用手亂抓,偶爾,沒抓到腳,抓到了小香的屁股。抓到小香的屁股,小雨會觸電般地縮回手,他怕小香罵他流氓。但小香沒罵他,浮出水麵後,依然用月牙般的眼睛及桃花般的笑臉鼓勵他開始下一次遊戲。
小雨一直同小香在一個班,因為村小每年級隻有一個班。到了三年級,他們不再光溜溜地洗澡,而是穿了一件小短褲。
遊戲內容稍微變了。他們一起在河邊的大樹底下摸魚,或爬到河邊的楊樹上,從上麵縱身跳進河中。
他們有時遊到河對岸,四腳八叉地躺在河灘上休息。
五年級時,他們躺在沙灘上,小香突然問小雨:你會娶我當老婆嗎?
小雨說:啊,你問這個幹嗎,我還不知道呢。
小香說:不願娶我就算了,不過我還是願意給你當老婆。
小雨說:當老婆幹什麼,沒什麼意思,我們天天這樣在一起玩不好嗎。
小香說:那也是,天天在一起玩就行了。
轉眼間,兩人上了中學。學校離村裏遠,兩人都住了校,隻有星期六才回家。初中有好幾個班,兩人不在一個班上。
小雨和小香不常見麵,隻有早操或打飯的時候偶爾看見對方的身影。到了星期六,兩人才結伴一起回家。
小雨的話很少,倒是小香還找一些話題同小雨說。
初一快要結束的時候,小雨驚異地發現:小香完全變了,身體一下子豐滿起來,個子突然竄高了,長得比自己高半個頭,而且,她的臉蛋更加潔白圓潤,還帶著一坨微紅。小雨跟她走在一起時,發現自己有些自卑,小雨想,小香怎麼長得這麼快呢,難道她吃了什麼好東西。此外,小香的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香味,隱隱約約的,小雨說不出到底是什麼香,但聞著讓人的心會一跳一跳的。
小香有時候對小雨說:小雨,你怎麼不愛說話了。
小雨說:不是,不是,我喜歡聽你說。
小香說:哼,光我一個人說,真不公平。
轉眼又到了初中最後一個學期,臨近中考了。星期六下午,兩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現在是小雨高出小香半個頭,小雨的嘴唇長出了毛茸茸的胡須,小雨想,這又是怎麼回事呢,自己從來沒感覺長高了。走在田間小路上的時候,小香還不時地主動挽著小雨的手。
小香問:小雨,初中畢業了,你想幹什麼?
小雨說:想考個師範,以後當老師,你呢?
小香說:當老師也不錯,可我成績不太好,怕是考不上了,要是什麼都考不上,我就去學做衣服,跟花花綠綠的布料打交道,我覺得也很舒服。
小雨說:我們的理想都不高哇。
小香幽幽地笑笑說:我可不喜歡那些心高氣傲卻沒真本事的人。
小雨說:我也是。
傍晚時分,他們走到了離家裏還有兩裏路的板栗林,板栗林下麵,便是小河。走到這裏,小香突發奇想,小香說:小雨,我們好久沒在河裏洗澡了,不如我們今天到河裏洗個澡吧。小雨還沒同意,小香便拉著小雨的胳膊往板栗林中走去。
青青的板栗林和板栗林下的沙灘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他們童年的足跡。
他們放下書包,夕陽把沙灘照得金光閃閃。小雨試了試水溫,初夏時節,水還有些涼。小雨傻愣愣地脫了上衣,正要脫掉褲子往水裏跳。
小香看著小雨,臉上羞出了桃花般的笑靨。小香捂著臉,眼神嬌嗔地看著小雨說:小雨,你真要下河洗澡哇,你沒摸摸嗎,水那麼冷,會凍到你的。小雨說:我不怕,要不你就在岸上,我洗一下就上來。
小雨一個猛子紮到河裏,清淩淩的水浸泡在全身,剛才,和小香在一起時,小雨總感覺身體有些發燙,現在,有種說不出的清涼。
在水中,小雨可以為所欲為了,一個猛子接著一個猛子。小雨浮出水麵時,小香不時地向他招手,小香挽起褲腿,跑進淺水中,還不時向小雨潑水。
小雨浮出水麵時,出神地看著小香,小雨想,小香多麼象一支出水芙蓉啊!
小雨走到沙灘上,剛才在水中不覺得冷,上岸後被晚風一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小香知道小雨有些冷,趕緊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幹毛巾,幫助小雨擦身上的水。
小雨筆挺挺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小香的手撫摸到身上,小雨禁不住一陣顫抖。小香問:冷嗎?小雨說:好冷。
小香低垂著頭,把身體貼在小雨的胸脯上,手則緊緊地摟住小雨的後背。小雨覺得自己身體快要爆裂了。小雨情不自禁地摟住小香,進入了無意識的昏眩狀態。
還是小香及時從小雨身上掙脫出來。小香輕聲地說:小雨,快穿衣服,別凍著了。
小雨象個驀然蘇醒的人,匆忙抓起衣服,幾下子便穿好了。
穿好衣服後,小香走到小雨麵前,拉著小雨的手,眼睛盯著小雨的眼睛,略帶幽怨地對小雨說:小雨,以後,不管到了哪裏,都要做最好的朋友,象小時候一樣的朋友,好嗎?
小雨說:好,我們一定做象小時候一樣的好朋友!
小香把頭埋在了小雨的胸前,小雨感覺到了小香的眼淚,暖暖的,一直流到了心裏。
小雨如願考上了師範,三年後,分配到鎮中心小學當老師。小香沒能升學,按自己的意願,去學了裁剪。
讀師範的三年,小雨幾乎沒和小香聯係,偶爾過年在家,兩人也很少聚在一起單獨聊天。小香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小雨也成了帥氣的大小夥子。
兩人見了麵,相互笑笑,問聲好,就再也沒什麼話說了。為此,小雨著實傷感了一陣子,他想,人長大了,為什麼反而生疏了呢,他不知道小香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小雨畢業分配後,曾向母親表達了想娶小香的意思。遭到母親的當場反對。母親說:你腦袋發昏了,她是你姑姑,雖然隔了很多代了,但畢竟是同一個祖宗下來的,這樣會讓全村人笑話的。
小雨的母親還是把小雨的想法告訴了小香的母親,小香的母親邊笑邊搖頭說: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哪有侄子娶姑姑的,這不成了天下的笑話嗎。
雖然雙方的父母都沒答應,但小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