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心痛時分(2 / 3)

“傻瓜,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芊芊雙手輕輕的環抱在他的腰際,臉伏在他的胸前,眨著眼睛柔柔道來。

雨軒感動著,指尖在她的長發裏遊走,“任憑弱水三千,隻取君一瓢飲!”

她知道,他是她的那瓢弱水;他知道,她是他的那瓢弱水。此生,溶在一起,彼此再也分不開。一起沸騰,一起冷卻,一起沉澱,一起流動。

本以為大學畢業後兩人奮鬥上幾年,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就結婚,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在那一年,芊芊的父親突發腦溢血去世了,留下母親一個人,她要去陪伴逐漸年長的母親,回到南方去。雨軒準備跟隨她一起南下,在那方創業。芊芊旅居新加坡的舅舅因為疼愛唯一的妹妹,回國來了,希望她們跟隨自己一起去新加坡,互相有個照應。芊芊母親同意了哥哥的想法,決定去那裏開始新的生活。芊芊很痛苦,一方是生養她的母親,一方是相愛多年的男友;左手親情,右手愛情,取誰舍誰都是痛。她讓雨軒和她們一起走,雨軒沉默了,讓他留下年邁的雙親在國內,自己一人去新加坡,他做不到。

那一夜,刮著刺骨的寒風,雨軒把芊芊送上了南下的列車。“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這是芊芊對雨軒的最後一句話。她的淚如晶瑩的珠串,碎了一地,也碎了雨軒一生。列車緩緩啟動,芊芊從車窗裏伸出手,拚命向雨軒搖著。雨軒跟著列車一起奔跑,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了,風吹得他的眼睛生生痛,痛得滾燙的眼淚流出眼眶就凍成了冰。

雖然芊芊離開了,雨軒還是來到她的故裏江南工作。這裏有她往日的足跡,青石路上還印著她的身影。經過漫長的四年,他才讓自己從思念中走出,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忘了心裏痂結的疤,可如今,“弱水三千”再次將他打敗,打得他體無完膚。

他燃上一支煙,狠狠地吸上一口,再次把視線投到熒屏上。紫陌的文采讓他這個中文係畢業生也不得不歎服。這是一個如水一樣婉約的女子,他在心底對她勾勒著。他在她文章的後麵留下了“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IP是“西風客”。從那以後,雨軒上網就會去紫陌的博客,看看她的新作,她仿佛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個熟悉的朋友,讓他惦念。

紫陌注意到“西風客”就是從那句“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開始的。她很欣喜,居然有一個陌生人那麼懂得她,懂得她心裏想說的話。慢慢的,上網寫作不單單是寫作了,成為她看到他的途徑。雨軒很想知道這個叫“弱水三千”的女子是什麼樣。那些燦爛花朵的背後,是一顆怎樣的心。他鼓足勇氣給她留言:我可以去你花店買束鮮花嗎?

紫陌看到這句話時,心嘭嘭跳,臉上紅雲飛。好在店裏沒有客人,看不到她的嬌羞。“當然可以,歡迎你來‘遇見’。”然後她把具體的地址留給了他。

接下來的日子,紫陌覺得是那麼漫長,不知道雨軒何時出現在她眼前,她每天早早地來到花店,很晚才關店回家,她靜靜地觀察著每一個來往的客人,想從中認中他來。那一天,陽光特別好,一掃往日的陰霾。店裏一如既往的流動著《遇見》,她穿著最愛的粉紫碎花裙,在花間整理。這時一個笑容如陽光般明媚的男子輕輕地走進花店,直接來到香水百合旁,挑了11枝,遞到紫陌手裏。

“小姐,請用紫色絲緞包裝。”

紫陌不知為什麼臉莫明地紅了,她低下頭,長發垂下把那抹紅暈掩住。她把包裝好的百合遞給他,說了聲“謝謝光臨”。

“我是‘西風客’,也叫‘雨軒’。你好,你是‘弱水三千’吧?認識你很高興。這花是送你的。請收下。”雨軒再把百合送回了紫陌手中。

雨軒看著紫陌,這個有著一張小圓臉,眨著一雙烏黑大眼睛的女子,雖沒有如花貌,卻是清新自然,正如她手中的百合,清雅淡麗,卻芬芳怡人。她那羞紅的臉,令他的心忽爾悸動。紫陌邀請雨軒去臨街的茶室喝茶。在氤氳的茶香中,他們從古聊到今,唐詩宋詞聊到當代小說,從張愛玲聊到於丹……原來他們是如此地相像,無話不談,無話不歡。紫陌聽見自己心底花開的聲音。透過嫋嫋茶霧,她望向雨軒,劍眉朗目挺鼻白齒,指節修長,指甲潔淨,正是她心裏所希望的男子。

不久後紫陌成了雨軒的女朋友。她會煲好一盅好湯,炒上三兩個小菜,等著雨軒的到來。雨軒總會帶上一瓶紅酒。紫陌就會把燭燃上,滴上兩滴玫瑰精油在燭台裏。房間裏若有若無的玫瑰香彌漫開去。雨軒會把紫陌做的飯菜全部吃光,這時他會壞壞地笑著說:“你會把我養胖的,將來會壓壞你,你不要我了怎麼辦?”

紫陌的臉便如手裏琥珀色的酒般豔紅,她含羞不語,輕輕靠近他,倚在身上,“不怕,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雨軒渾身悸動,他甩甩頭,努力把那個影子拋開,緊緊地擁著紫陌,把頭埋在她懷裏,輕輕叫著“不要離開我”。紫陌抱著他的頭,手指在他濃黑的發間輕輕撫摸,“我不會離開你的,親愛的。”雨軒便會在她懷裏安靜下來。

有雨軒的日子紫陌感到很幸福,隻是有隱隱的不安,具體是什麼,她也不清楚。她總覺得有什麼藏在雨軒心裏,讓他痛苦。可他不說,她不能要求他說,那是他的秘密。

有紫陌陪伴的日子雨軒是幸福的,隻是偶爾,他還是會想到芊芊,想到那句“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便隱隱心痛。他有兩個手機,以前那個號一直留著,裏麵保存著他和芊芊互通的消息。雨軒沒有告訴紫陌,這是他的秘密。

第二年,百合花又開時,紫陌開時準備她和雨軒的婚禮了。他說,要她做百合叢中的新娘。最美的新娘,她是屬於百合的。

那天晚上,雨軒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經年不鳴的手機嘀嘀叫著,一條消息印入眼簾“我回國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給初戀加把鎖

枕頭下的手機鈴聲早就開始催促起來了,真不想睜開那甜蜜的眼睛,但還是不得不側身,習慣性的把手臂伸直,於是用手指輕輕的在床頭櫃的小抽屜裏摸索眼鏡,因為每晚睡覺前她都把眼鏡放在那小抽屜裏。可是兔子不在舊窩裏,她心裏一楞,眼鏡跑哪裏去了?昨天不是放在這個老地方的了嗎?模糊的思緒頓時就被嚇醒了一半,於是她又把手在抽屜的裏邊,側邊摸索起來,連那不想睜開的眼睛也開始眯縫起來了,最後即使是把眼睛睜得圓圓的可還是沒有眼鏡的影子,於是不敢怠慢翻身起來。

在記憶的深處努力的搜索,原來是他昨晚幫她摘的眼鏡,她昨晚執意看書,他催促她休息,最後是強製摘了她的眼鏡。心中有一點點的恨意,那新書還沒有看到一半就不讓看了,書沒有看完不說,還不知道他把那眼鏡放到哪裏去了。縱然有了怨恨也隻能快速的去梳洗去了,否則就要遲到了。

梳洗完畢還是得解決問題,於是又在房間裏找了,床頭,沒有眼鏡的影子,書桌上也沒有,電腦桌更加沒有,可是時間卻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上班的時間迫在眉睫,她心中真是心急如焚。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可是他的手機還下落不明,昨晚他發現手機不知道遺失在什麼地方了。

她想,就這樣去上班吧,也許不戴眼鏡上班還別有一番情趣呢,但一想到自己不戴眼鏡就象在雲裏霧裏,在講台上根本就看不到學生的眼神,於是這樣的想法立即放棄了。因此又硬著頭皮在客廳裏找了,但眼鏡象和人捉迷藏一般的就是不見他的一丁點的影子。

最後靈機一動,以前不是有一副換下來的眼鏡嗎,對,去找出來臨時應付一下,等他下班回家不就解決了嗎。於是她想起那書桌的一個抽屜的角落裏曾經的黑色邊框的眼鏡。打開抽屜,在一個粉紅色的透明的眼鏡盒子裏,它幽雅的躺在裏麵。她欣喜的把眼鏡取出,當把眼鏡架到鼻梁上的時候,卻感覺走路都有點恍惚,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她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那鼻梁上的眼鏡黑黑的鏡框,就想一副陳舊的黑白照片一般,圓圓的,肥肥的鏡片比那不知道還藏匿的哪裏的眼鏡要大了一倍,把那秀氣的臉蛋幾乎占領了一半,曾經心儀的眼鏡不知怎麼就變得這樣的難看起來了仿佛是那苗條的初戀女孩在中年時發福一般的讓人難以接受。她瞧著鏡子中別扭的自己,把眼鏡向上推了推,那眼鏡也很沉,為什麼以前戴這眼鏡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呢?記得以前戴的時候不是很喜歡的嗎,還認為黑色的鏡框沉穩有學問呢。看著鏡中的眼鏡,分明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溫馨,但那溫馨就在幾秒種後就消失了,卻叫人有幾分的失落,那眼鏡就象初戀情人一般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卻竟然讓人措手不及,原來初戀還是要在初戀的那個時代的,時過境遷後再來審視初戀情人的時候卻留下的隻是或濃或淡的記憶,沒有想擁有的衝動了,初戀終歸是屬於青澀的記憶的。

在鏡子前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的手機的鈴聲響起來了

“我的手機找到了,就在辦公室裏。”

是他打來的電話,她連忙問了一句

“你昨晚把我的眼鏡放哪裏去了?”

“就在床頭的皮墊子下的縫隙裏。”

“真是的,放在那樣的一個角落裏,害我找了半天,不然我就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