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是絲綢之路的起點,西去可通西域、中亞、波斯和歐洲,不少地方置商館並設互市監,如廣州設有市舶司掌管對外貿易。全國設官驛一千六百三十九所,形成了長安城與全國和世界各地多元經濟文化繁榮的局麵。
《舊約聖經》有“用絲綢為衣披在你身上”,有絲綢就會知道中國,知道長安。作為東方大帝國的都城,唐長安站在絲綢之路的這一端,吸納了一個更遼闊更新奇的世界的營養。以亞曆山大裏亞命名的新城七十多座,從地中海濱一直延伸到阿富汗和印度邊境。如今天的赫拉特、撒馬爾罕、馬裏等,原先都是絲綢之路的重鎮與要道。
於是,東起日本、西到羅馬或拜占庭、南到印度、北至流鬼的各國使臣紛紛來朝,唐長安成為文明世界的中心。許多國家都前來進行貿易和文化交流,萬國來朝,城中置鴻臚寺接待外國使者。唐朝威及西陲,中亞即以“唐家子”稱呼中國人。長安有國學六館,太學諸生三千人,新羅、日本皆遣使入朝受學。
訶陵國的貢品為飲之亦醉的椰樹花酒,赤土國則以甘蔗作酒,雜以瓜根。交趾進貢的龍腦如蟬蠶形,皇上唯獨賜給貴妃一枚,香氣徹十步遠。朝鮮用馬、布、紙、墨、筆和折扇,換取中國茶葉、瓷器、藥材、絲綢和書籍。日本孝廉天皇向鑒真和尚表示:“江山異域,日月同光,以唐為範。”鑒真說:“中華文化,兩國共享。”然而唐長安的製度文化不輸入隻輸出,如日本大化改革後,仿效或原樣照搬了唐朝製度。
有一句俗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最早也許是從唐長安人說出來的,是站在長安的角度環望周圍時說的,從外圍說也就是條條大路通長安了。當時羅馬的紡織業很發達,有一位外國學者風趣地說:“中國人從大秦買回來的正是這種經羅馬加工的絲綾,他們的完全沒想到竟買回了自己的絲綢”。長安、洛陽顯然是交付了高昂的加工費。
海納百川
唐長安興盛時,世界上隻有阿拉伯帝國與之並存,印度的佛教文化是由唐朝擴大了影響,文化統一並兼容,儒、佛、道並行。長安寺觀林立,著名佛寺有大興善寺、大慈恩寺等。玄奘自貞觀元年從唐長安城出發,至十九年西行取經歸來,唐太宗令宰相率朝臣遠出迎接,並在洛陽接見玄奘,進行了中國佛教史上著名的一次譯經活動,並建造大雁塔收藏經典。
長安在天文學、算學、醫藥學、地理學、史學等方麵有著輝煌的成就外,在文學藝術上更是光芒萬丈。
流傳至今的兩千多人將近五萬首唐詩,是唐代社會人生的見證。詩仙李白從年輕時漫遊天下,足跡遍曆金陵、揚州、長安、洛陽等城市,被唐玄宗召見並任翰林供奉,因性格高傲,盡管在長安隻住了三年就離開了,但卻成就了他偉大的詩名。詩聖杜甫在洛陽參加進士考試時沒有及弟,為實現致君堯舜的理想,於天寶五年來到長安城待了十個年頭,曾受到玄宗注目,隻是獲得一個掌管兵甲器仗及門禁鎖鑰的小官職,卻寫下了不朽的壯麗詩篇。
宮殿門堂莫不有畫,明堂、兵書莫不有圖,書法融合南北,書體繁茂。吳道子有畫聖之稱,在長安、洛陽的寺院裏畫了三百多間壁畫。玄宗任命吳道子為內教博士,叫他去寫生,回到長安後隻用一天工夫,就把嘉陵江三百多裏的風光全部畫完了。
反映在吃、穿、用、行、娛樂等日常生活消費方麵,則是高質量高品位,極度奢華。飲食烹調品類增加,新的蔬菜和海產品進入,南方稻米在主食中占重要地位,豆沙和紅曲初見
長安。高足桌椅,不再舉案齊眉。飲食方式上實行的是一種分餐製,這從韋氏宗族墓壁畫飲宴圖可以得知。
曲江遊宴,尤以開元天寶年間最盛,杜甫《麗人行》中,“長安水邊多麗人”,“水晶之盤行素鱗”,正是帝王奢華筵席的情景。唐長安專設的禮席“舉鐺釜而取之”,三五百人的酒席可立即搞定。唐玄奘西行取經,也帶回印度諸國的飲食習尚,如散步、淋浴、刷牙、刮舌、食前洗手,引進了胡椒、蠶豆、茄子、菠菜、酢菜、渾提蔥。
四夷賓館薈萃,殊方異物聚合,長安胡化極盛一時,洛陽也是“家家學胡樂”。白居易在《時世妝》中很看不慣,但在“胡風”影響下,產生了新“華風”新的生活方式。
周邊城市群
諾大的唐長安城依靠什麼來支撐、維係?這與周邊城市群的陸續興起是密不可分的。
陪都洛陽城始於周公的洛邑,後朝多所踵行,而唐代陪都最為繁華。武則天的周武政權獨立行事,多在洛陽處理政務,想擺脫李唐王朝的國都長安。但主要是經濟原因,洛陽地理環境優越。唐長安為解決都城中的軍糈民食,除了在都城附近興修水利,發展農業外,並開鑿運河,使通往關東的漕糧運道不受阻隔。於是,鹹陽和洛陽、開封分別成為水陸兩種向外輻射的交通網的中心。
唐初每年從南路運到長安的糧食也不過二十萬石,後來達到四百萬石。黃河有砥柱之險,而渭河又水淺沙多,船隻運行困難,漕糧的不易到唐代滅亡都沒有徹底解決。由於人口劇增,經由洛陽水路轉運的糧食難於為繼。而洛陽的漕糧運輸,較長安就方便多了。關中若遇天災,農產品不足以供給長安帝王宮衛及百官俸食之需時,則帝王往往幸洛陽,俟關中農產豐收,然後複還長安。
西路上,從撒馬爾幹到長安,則是一個充滿詩意的傳奇。粟特人,史藉中稱昭武九姓,以撒馬爾幹為中心的康國最大。從人種上屬於伊朗係統的中亞古族,是控製陸上絲綢之路的一個驍勇的商業民族。粟特聚落也稱胡人聚落,人數多於波斯人、印度人、吐火羅人,沿西域北道的據史德、龜茲、高昌、於闐經敦煌、武威、原州入長安、洛陽,或北上幽州。這便構成了一個由長安延伸到西域的絲路城市帶,作為驛鎮和貿易集散地得以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