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羊犬環繞在周圍,它們似乎也能聽懂秦腔。
石刻、木刻及手抄劇本
距今已有近300年曆史的秦腔木刻劇本《菩薩賣藥》,是甘肅劇作家李智收藏了50年的珍品,是目前發現最早的秦腔木刻本。1956年他在西安參加第一屆戲曲彙演時,在南院門的一個小書攤上發現了這個劇本,用五張戲票換得。他當時隻當作一個古書,後發現這個劇本是清乾隆初年的刻本。木刻本是世界上古老的印刷品,它是用木版雕刻後印的圖書,始於隋代,沒於清代。此刻本可視為清乾隆初年物什,劇本後有“雙賽班三壽官戲本”幾字。雙賽班,是清乾隆初年西安著名的秦腔戲班。三壽官是清乾隆年間的秦腔名伶,工旦角。三壽官本姓張,字南如。其唱腔、扮相、演技為“三絕”,乾隆五十年去世。《菩薩賣藥》,是秦腔早期演唱的一出神話戲。劇本上寫有“亂彈”二字,亂彈是秦腔早期的稱謂。
陝西發現最早的秦腔劇本,是清嘉慶十年和十三年的抄本《畫中人》和《刺中山》。甘肅發現最早的秦腔劇本是清乾隆五十三年的抄本《下苑城》。這裏不涉及“元人雜劇”、“元明傳奇”的戲曲文學劇目。秦腔所演的劇目數以萬計,因時代久遠,佚散頗多,據現在統計存約三千多個,多是取材於“列國”“三國”“楊家將”“說嶽”等小說中的英雄傳奇或悲劇故事,也有神話、民間故事和各種公案戲。
一位老編輯發現了石刻的小劇本《小姑賢》,劇本的紙已變成黃灰色,少說也有四、五十年的曆史,是清末民初出版的。後來,這個整理改編本交王淡如主辦的長安書店出版了,署名為魯揚。自從1955年起共再版十三次,印刷五十多萬冊,遍及西北五省區。寶雞市曲藝實驗團根據這個劇本移植的曲劇《小姑賢》,在1956年陝西省第一屆戲劇觀摩演出大會上獲獎。後來以靜波署名在《群眾藝術》雜誌上發表過。《小姑賢》初版的封麵劇照,就是由三意社趙曉嵐、李夕嵐、王輔生合演的。
手抄本《擋將》,封麵是趙振華、姚裕國合演的彩色劇照,署名魯揚。《擋將》是秦腔古典劇目之一。後來和盛旭拿來一個《拆書》的手抄本,也在長安書店出版了,封麵劇照主演是三意社閻國斌和田玉堂。喜劇《葛麻》,1952年全國戲曲會演優秀劇目,在《劇本》月刊上發表,移植成秦腔,王輔生主演。
阿宮腔劇目已經挖掘整理的傳統劇目有600餘本。富平的段天煥能演七八十本。以前的藝人皆是口授,沒有本子,人謝世本子也隨之失傳,現有手抄本和錄音約百十本。
角色行當與絕活
秦腔角色行當,分為四生(老生、須生、小生、幼生)、六旦(老旦、正旦、小旦、花旦、武旦、媒旦)、二淨(大淨、毛淨)、一醜,計十三門,又稱“十三頭網子”。二十八類,老生分安工、衰派、靠把老生,須生分王帽、靠把、紗帽、道袍須生和紅生,小生分雉尾生、紗帽生、窮生、武生、幼生,老旦、正旦分挽袖、蟒帶、青衣,小旦分閨門旦、刀馬旦,花旦分玩笑旦、潑辣旦、武旦、媒旦,大淨,毛淨,醜分大醜、小醜、武醜。
秦腔八大傳統絕活:一、吹火,將鬆香研成粉末過濾,用白麻紙包成小包,將鬆香包噙在口裏,用氣吹動使鬆香末飛向火把。二、變臉,有“變臉型”和“吹麵灰”兩種。三、頂燈,將油燈點著置於頭頂,耍各種動作,使油燈不掉、不灑、不滅。四、打碗,演神廟會戲時常用的打鬼特技。五、鞭掃燈花,有鞭掃燈花和“紙擺子”兩種。六、踩蹺,木製腳墊,外麵套繡花小鞋,隻能用兩個腳指穿假鞋,又稱紮蹺。魏長生在京演出後,踩蹺之技推廣到各劇種。七、牙技,分為“咬牙”和“耍牙”兩種。八、屍吊,特技呈現出活人被吊死的景象。
板胡與二胡
秦腔文場伴奏主弦樂器為板胡,又稱“呼呼”。殼子是用硬質的椰子外殼製作,鑿上下兩孔,在大口麵粘蓋上桐木板。杆子以紫檀木為最佳。弦軸為內弦軸、外弦軸。腰碼也稱千金,用木質、骨質或有機玻璃製作。小碼手,控製音量大小、音色純雜。琴弦,有金屬弦和絲弦之分。弓子,以實心竹最為上乘。後來加上的底托,避免殼子直接貼衣服影響共鳴。演奏有慢弓、快弓、連弓、抖弓、頓弓、掘弓、抽弓、換弓與換弦,指法技巧分按弦、摟弦、彈弦、打弦、揉弦、滑弦、泛音等。
這一聲腔劇種傳入四川後為彈戲,俗稱其為“蓋板子”,皆因主奏樂器形狀特征而得名。文場樂器的使用,證實前秦腔與後秦腔明顯不是同一聲腔劇種,即前秦腔為今稱的“二黃”腔係劇種,後秦腔屬今稱的“梆子”聲腔劇種
二胡是傳統的民族樂器,在弓弦樂器之中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其運用廣泛,秦腔、眉戶,碗碗腔,關中道情等陝西地方戲曲劇種也不例外。音樂藝術是表現人們思想感情的,二胡屬於吟歌性樂器,它的演奏技巧包含許多複雜因素。
布景道具
陝西戲曲布景裝置出現於元代,以演員唱念表述來轉換場景。正式布景出現於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易俗社演出《牛郎織女》,首先采用了紙紮和畫幕布景。1917年,易俗社向京劇舞台學習,在宜春園劇場裝備轉台布景徠觀眾,首演《複漢圖》。十字架,漢調二簧《四望亭捉猴》一劇的演出裝置,一人扮猴跳於架上。打鐵爐,眉戶現代戲《十二把鐮刀》道具。法寶道具又名彩頭道具,秦腔《黃河陣》專用。鳳枷,以木雕製,彩繪花紋,形如雙鳳,為各劇中刑鎖娘娘專用。黑虎鞭,以槐木雕製,呈糖葫蘆狀,下粗上細,共為九節。麻鞭,以青麻編製,鞭梢細小。
秦腔道具的油燈,二十世紀初葉以前各地戲曲舞台普遍采用。形狀如鱉的稱鱉燈,一盞七頭的稱七星燈,廟會演出神戲的九芯燈。一般由燈碗和燈架兩部分組成,以鐵鑄或陶瓷海碗為燈碗,碗口並排裝置六根棉花燈芯,碗內注滿清油,如棉籽油、菜油、桐油或豆油等,為防燈芯浮滑,上壓瓦片一塊,俗稱“壓油”。用時將燈碗放置燈架上,於後台點燃,移掛於前台口,每台兩盞,兩側各一。由檢場人在演出空隙中不斷續油、撥燈芯、剪燈花。
頭飾臉譜
舊班社的演出化妝,按生、旦、淨、醜的行當,各有規範。生、旦麵部化妝,過去材料多以土製粉料加水、甘油調製而成。須生化妝,麵部多為本色臉,小生或略抹胭脂,強調點眼窩,即在內眼角稍上點墨。髯口,也稱“口條”,其髯較長較密重,多用真發,須生擅采用捋、推、甩、彈、撩、托、咬、吹等技巧。頭麵,包括旦角的發式和各種頭部裝飾物,也叫“頭搭”,紮一大紙花。
淨行臉譜,分大紅臉、粉紅臉、瓦灰臉、大白臉、四頁瓦、通天柱、五花臉、巴巴臉、旋臉、象形臉、神道臉、女花臉、吊吊臉、半截臉等,所謂紅忠、黑直、粉奸。變臉,多是臨場變妝。肖像妝,從民國十年左右開始在西安戲曲舞台上出現,表現近代名人肖像人物以易俗社為先。
莊王爺與雞咬頭
秦腔江湖藝人參加某一班社演出,叫做“搭班”。在科班學戲要認定一位藝人為師傅,拜師儀式是在莊王爺像前行“大禮”,即作四次揖,磕四個頭,授藝名。搭紅,又叫“披紅”,對演員一肩斜披一條紅綾子以示讚譽,有賞金若幹。堂會戲,戲曲班社在官府或私人內宅作專場演出叫“堂會戲”或稱“唱堂會”。對台戲,同一屆會戲中同時有兩家班社比賽演出。封箱,即將全部衣箱暫時或永久封存。
演出習俗,有敬莊王一說。“莊王爺”係一小木人,俊麵、三須、赭袍、王冠、皂靴,平常置專放蟒、袍、褶子的大衣箱中,任何人不能坐此箱上。演出中,箱倌在後台架一小木板作香案,請“莊王爺”居中而坐,置香爐,供班社人員焚香跪拜。
秦腔演出習慣中,有咬雞頭之說,又叫“咬雞打台”、“破台”、“打台”、“開箱口”、“開光”,即演員在演出中當著觀眾咬掉雄雞頭,也有用刀割的,灑雞血以示驅邪的表演。坐堂,即會戲演出中,村民敲鑼鼓進香時必在戲台前遊行,此時台上必有一袍帶角色當堂正襟危坐,遊行村民離去,方可下場,叫做“坐堂”。
名人堂簡譜
首屆“秦腔名人堂”的評選活動揭曉。魏長生、劉毓中、王天民、李正敏、蘇育民、任哲中、肖若蘭等7位在秦腔曆史上產生過重大影響的著名演員當選。
劉毓中,臨潼人。16歲時考入易俗社,曾擔任副社長,被尊為須生“泰鬥”。新聲社的前身是秦鍾社,由劉毓中組建,其中有老藝人田德功、醜角蘇牘民。起初在中衛縣由縣長柴濟倉支持演出,遂轉入靜遠、蘭州、天水。劉毓中搬來西安的老藝人和家彥,又接來父親劉立傑,乘歐亞航空公司班機飛到蘭州,票價每座200元。在侯府街大金台演出,票價由3角錢提到5角,黑市價已到兩塊至5塊大洋。劉立傑多年已不演出,僅在楊虎城將軍的太夫人大壽堂會上勉強演了幾場,他唱的天罡音,在秦腔中獨樹一幟。劉毓中參加過電影《火焰駒》(飾黃璋)、《三滴血》(飾周仁瑞)的拍攝。
王天民,原籍歧山,生於西安。幼年家貧,父為廚師,十歲時入易俗社從藝。年十二歲,《櫃中緣》飾許翠蓮轟動長安,以後一直是領銜主演。得意之作還有《蝴蝶杯》、《詠梅》等,善於運用眼睛和麵部肌肉做戲。此劇演出久成範例,各地紛紛效仿,至今仍無人能出於其右。五十年代後期,因患半身不遂,改行擔任學生教練,照例每天天不亮起床,跛著腿挨門呼喚學生起床練功。
李正敏,1915年生於長安狄寨鎮李村。家境貧寒,幼年離家當學徒,11歲時入正俗社學藝,師從高登嶽、黨甘亭,《五典坡》,《白玉鈿》,《玉堂春》被譽為“李氏三部曲”。1935年應上海百代公司特邀,為他錄製了《探窯》、《趕坡》,《走雪》、《黛玉葬花》、《斷橋》等劇目的8張唱片,冠以“秦腔正宗”。解放後,馬健翎聘請了一大批秦、京、晉著名藝人,破格委任李正敏擔任劇院演員訓練班主任,繼任秦腔團團長。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中山服,黑布鞋,留著偏分頭,喜歡吃紅豆稀飯,油炸饃片和涼拌紅蘿卜絲。他參加了《遊西湖》、《趙氏孤兒》、《白蛇傳》的唱腔音樂設計和導演工作,排演出《謝瑤環》、《無底洞》、《竇娥冤》、《雷鋒》、《血淚仇》、《戰洪圖》等數十本大戲。三年自然災害時,全民瓜菜代,勒緊褲帶,還新排演出了一本《滿江紅》,擔任主角的新人有馬友仙、霍惠君、楊鳳蘭等。中央下發停演“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曆史戲的禁令,很快先後排演出了《雷鋒》、《奪印》等現代戲。文革中,李正敏以舊班主,舊戲霸被揪鬥,於1973年12月含恨謝世,終年58歲。
蘇哲民,三意社班主蘇長泰長子。其父1919年病故時,蘇哲民11歲,正在西安東關的景龍學校讀四年級。14歲時正式學藝,演出的第一出戲是在《伍員逃國》中飾伍員,為大師兄閻國斌傳授。主角王德孝突因患病,臨開戲前無人補角,蘇哲民自薦替演,掌聲雷動。1939年蘇哲民患“精神”病之後,戲迷仍經常點名要看他的《撲池》、《送親》,有人願意出高於票價十倍的錢一炮眼福。結果,蘇哲民演《撲池》時從台上撲到台下,與他正配戲的王輔生等人趕緊下台扶起,劇社臨時們決定換戲演《走雪》。在赴東府大荔演出時落水身亡,卻沒能找到屍首,買了口上乘棺材,除將蘇哲民留下的衣物裝入外,又放進土坯塊,鐵釘封口,用大馬車運回西安,停放東關宏福寺祭奠後土葬城南,隻活了36歲。
任哲中,永壽人。出身書香門第,高小畢業進曉鍾戲曲學校坐科學藝八年。後經範紫東指教,改名為任哲中。他把生旦的唱法,中、西路的唱腔以及山西梆子、歌劇等特點,巧妙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獨樹一幟的任派藝術,被譽為大西北“農民精神領袖”。他在《周仁回府》中所演的周仁,被人們譽為活周仁。由於早年曾隨西路秦腔名家晁天民學過旦角,唱腔中融入了一絲細膩,主要表現在鼻腔共鳴的拖腔中。1995年,任哲中身患肝癌,處於昏迷狀態,當醫生把他叫醒時,他竟有板有眼、一字不漏地大聲唱完了“見嫂嫂她直哭得悲哀傷痛”這一板自己畢生最喜歡的唱段。這是他最後留給人間的絕唱,享年70歲。他一生隻收了一個徒弟,就是禮泉縣劇團演員胡屯勝,無私傳授,衣食住行在一起,比父子情還重。他的一句口頭語是:人活在世上不容易,要讓人都活著。任哲中逝世後,上萬人前來吊唁,鹹陽牛拉鼓給他送行,“誰家唱腔放悲聲,情滿絲路動古城。一曲周仁千年恨,何人不識任哲中?”70天後,他的嫡傳弟子胡屯勝也因患肝癌隨他而去。
1934年,肖若蘭出生在西安易俗社演員肖筮易的家裏。她先跟鄭香亭和閣玉民學戲,日本轟炸時,肖若蘭和鄭師爺鑽進了防空洞,硬是學會了《別窯》、《櫃中緣》等戲。八歲演《櫃中緣》,因個子太小,跳不到桌子上去,社長高培之把她抱上去演,“八歲紅”的藝名不脛而走。期間,肖若蘭隨父離開易俗社闖蕩江湖,搭班演戲。1952年,十八歲的肖若蘭從三原民正社回到易俗社,趕排《遊龜山》,導演組有馬健翎、封至模、李正敏等人。肖若蘭演出的《藏舟》,榮獲全國會演青年優秀獎。她參加拍攝電影《火焰駒》、《三滴血》,排演了《奪錦樓》、《韓寶英》、《雙錦衣》、《軟玉屏》等數十部本戲和折子戲。1958年隨演出團巡回十三省演出,肖若蘭的名字隨之傳遍了江南。人稱小肖若蘭的李淑芳演的蘭派名段《數羅漢》,伍澤珠、王榮花、戴春榮、史芳綢等分別演出的《藏舟》、《哭靈》等折子戲,多方位展現了蘭派藝術的清麗魅力。
名伶小記
除清代名冠南北的大藝術家魏長生外,還有被譽為花部四美的王湘雲、陳媄碧(良官)和渭南派的申祥麟,同州派的欒小惠,周至派的桃瑣兒,長安派的嶽色子等。光緒中後期有潤潤子、玉喜兒、陳雨農、黨甘亭、趙傑民、李雲亭(麻子紅)、劉立傑(木匠紅)、王文鵬等。
清末民初秦腔名伶,有葫蘆兒,生卒不詳,長安人,工淨角。l904年應蘇長泰之邀,在西安東關長慶班演出。文武皆能,會戲甚多,扮演的常遇春、鍾馗、秦檜、賈似道等角色,所謂銅聲鐵麵。
曾鑒堂,藝名一枝花,三原人,工旦角。趙傑民的高足,唱腔圓潤流暢,動作幹淨利落。應蘇長泰之邀,曾多次在長慶班演出。王紹猷在《秦腔記聞》中讚道:“如鳳池春色,雅俗共賞。”後入榛苓社任教,1933年貧病交加,病逝在三原縣破廟中,終年六十二歲。
陸順子,原名高步雲,長安人,工須生。名師潤潤子的外甥,不失規範。《祭靈》、《趙德勝帶箭》等戲得其真傳。關中群眾口諺道:陸順子的《祭靈》帶《巡城》,除了他舅誰都不行。
劉箴俗,原藉戶縣,生於1903年,九歲喪母,十一歲隨父至西安賣羊血為生。投考易俗社,因衣衫爛而被拒,出門時被孫仁玉遇見,視為可鑿之玉。1921年,易俗社赴武漢演出,對劉箴俗有南歐、北梅、西劉之稱。劉箴俗在漢口拍攝《西施渙紗》劇照,歐陽予倩親自為其指導。他博采南方地方劇種之所長,拓寬了秦腔的音域。1924年七月的一天,演《美人換馬》時暈倒在舞台上,半年後去世,年僅二十一歲。
馬平民,原籍永壽,幼年隨父來西安,1913年入易俗社學藝。當時社內並無醜角教練,無師自通,各類文醜如紗帽醜、方巾醜、草笠醜、斜衣醜、醜旦、時裝醜均能扮演,演戲近百出。於1946年窮困至死,身後僅存一條破舊的棉被。
靖正恭,生於1912年,長安人。1925年進入正俗社,師承名家黨甘亭,工小生。1940年起輾轉甘肅、新疆、寧夏等地,解放後曾任蘭州新光社和文光社社長、秦劇團團長。他對秦腔小生的唱、做、念、舞、化妝等,有著獨具匠心的創造。在《伯牙奉琴》中的大段念白,如珠走玉盤,稱為“蘭州文小生第一”,在蘭州紅了四十年,享年八十多歲。
劉易平22歲時,蘭州的班社接他去演戲,給他們各發一輛日本產的僧帽自行車,同行的有何振中、程鏡生。行程共計五天,到平涼時,怕有人擋住演戲,繞城而行。至六盤山下,饑餓難忍,用石子把河水堵了個小圈圈,泡上鍋盔,用手掬著吃喝。到蘭州後第一炮是《伍逃國》,唱頭一句:“我不敢高聲哭惜惶淚掉”,觀眾大震。每月給他八十個銀元,他們三四個人每天早上在黃家園吃粉湯、三鮮湯,才花五六角錢。
郭毓中,長安江村人。幼年入三意社學戲,他演出的大部分戲都是李逸僧編導,如《玉堂春》、《白蛇傳》、《蘇武牧羊》等。何振中赴蘭州演出以後,都是由他和蘇育民主演,和正藝社的李正敏、易俗社王天民形成鼎足格局。1941年雙目失明,客死他鄉,年僅二十六歲。
張秉民,小名秉娃子,戶縣人。1926年在戶縣戲校學藝,搭班演出。1950年到三意社演出,1956年到白水縣劇團,巡演於渭北各縣。他演的《拆書》和《殺驛》,為“渭北高原數第一”。1965年回家鄉養病,由於鄉親們愛看他的戲,登台演出《拆書》後吐血而死。
票友
清代,朝廷給八旗子弟和非職業演藝者頒發類似許可證的“龍票”,參與者即稱“票友”。當初,僅限於京城鼓書和京劇。秦腔,在四十年代初有了票友組織。
西京秦劇研究會,活動地點多在郭簽士巷(今光明巷)薛寓,主要成員有戲劇指導封至模,醜角、花臉薛紫厚,司鼓、須生薛德中等,劇目有《殺驛》、《拆書》、《烙碗計》等。封至模先後致力於夏聲劇校、陝西省戲劇專修班、上林劇院的創辦,講求演出質量和藝術風格。一次董家過事,“秦腔正宗”李正敏應約親臨,董“班門弄斧”,李大加褒揚,這便成為董爾後下海的本錢和動力。財政廳文書賀良輔、公路局職員宋啟明,一拉硬弦,一操板胡,均屬上乘。票友每月的“車馬費”為兩瓶西鳳酒,一封變鴨蛋。
西安皓皓戲劇音樂研究會,取“正大光明”之意。活動地點多在興隆巷杜宅及騾馬市氈房,主要成員有第一任理事長王伯平、第二任理事長杜甫哉、旦角餘巧雲、蘇蕊娥及康正緒等。王伯平是西安勝利鍾表行高級店員,拉二胡亦拉京胡,偶而也串演老醜,與餘巧雲之父餘魁壁相熟。餘氏那時在端履門擺一臘羊肉小攤維持生計,家住中山門內貧民巷,王伯平對尚未出道的餘巧雲提攜關心,日漸成熟步入藝壇。
青門秦劇研究會,“青門”者,漢長安城東南門,李賀詩即有“玉瑟調青門”句。主要成員有牛子西、趙崇印、楊天機等,他們原本全在“皓皓”,中途分化,另起爐灶。
秦腔票友依地段組成者有東關、南關、西關、北關、油店巷、澇巷等地。北京把票友叫“玩票”,西安則稱“耍會”,此類組織均以“會”名。油店巷地處市中,因稱“中會”。
鹽務局會頭是二花臉郭誌安,聘有教練王士傑和雷殿甲。雷長於板胡,後入新疆伊犁劇團。其中趙丞斌造詣深,堪稱票友世家,當年演《激友》,曾得到辛亥革命元老、陝西督軍張翔初配演蘇秦,傳為佳話。
西北大學秦劇團成員有須生弓矢石和旦角、漢語言教授楊春霖等。楊春霖、王楊的《鎮台念書》,就出弓矢石之手。1949年弓矢石任教西安高中時,又排了《河伯娶婦》和《魚腹山》,並自演李自成。
趙氏父女
趙振華自幼隨父在家鄉長安鬥門鎮操坊村務農,九歲進黨跛子的戲班學藝。1937年在寶雞自組正化社,後加入三意社,某部隊劇團將趙振華與晉福長、張鏡堂等以明聘暗拉差的手法弄走,生死不明。
女兒趙曉嵐開始學藝,進了三意社。她演出的第一個戲是《別窯》,九歲的小孩子坐不到板凳上,戲卻演得有情致。父親回來了,遇上三意社散夥,好多人去猛進劇團搭班,有的在騾馬市賣西瓜、修理自行車。不久,趙振華得了一種口吐血膿的怪病,在光明旅社租得一間小屋等死。在苦境裏,女兒隻有仿照戲中烈女自賣本身為父治病了,這年她剛剛十三歲。
趙振華死裏逃生,他的《轅門斬子》等,演得真切感人。一出《紅娘子》紅了趙曉嵐,主演了《白毛女》、《洪湖赤衛隊》等現代戲。文革中,趙振華看見牛棚裏的人大部分都出去了,隻剩下他和項宗沛兩人,就以自己的生命反抗了那個年代。趙曉嵐到南門外一家紙繩廠做了十年工,後到延安民眾劇團排導了《鍘美案》、《遊龜山》,在平涼、潼關的古戲樓上,人們又看到了趙曉嵐的身影。
戲外戲
崔惠芳,1938年出生於西安東關龍渠堡,給人拉長工的父親因勞累過度吐血而亡,母親改嫁後,繼父也因逼債上吊。惠芳年僅七八歲就給一家紗廠倒線,又給醬園摘辣子。惠芳進藝聲社學藝,隨社到了高陵、乾縣,演出了《大家喜歡》等現代戲。在上京彙報演出《三滴血》中扮演甄氏,受到周總理的稱讚。
李愛琴的祖父是唱皮影戲的,1939年她出生在西安西關解家巷一個破廟裏。小姨常背著兩三歲的她去看戲,五六歲時便能唱堂會。後來遇見了李正敏、董化清兩位前輩,李愛琴先後演出了《探窯》、《三娘教子》、《五典坡》等幾個折子戲。那時她每次演出回來能帶一袋麵。1954年加入陝西省軍區五一劇團,她戲路寬,既能唱旦角,也能演生角,出演了《張羽煮海》中的張羽,場麵火爆。市民們說,李愛琴把西安市的水都煮幹了。1959年她到北京以及滬、粵、鄂、滇、川等省市巡回演出,先後得到蓋叫天、紅線女、陳伯華等名家的指教。小時候她和任哲中老師同台演過戲,那時她演旦角,沒想到後來跟老師演同一個角色“周仁”,一演就是幾十年,超過三千場,被譽為“第七代活周仁”。
楊鳳蘭十一歲考進西北戲曲研究院訓練班,師從李正敏學戲,手把手的給她排了《鍘美案》、《五典坡》、《竇娥冤》。1964年她發現腫癌,1970年再次惡化,手術後進行鈷六十放射治療。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從未間斷過訓練。終於在1978年,她奇跡般地恢複了嗓音,卻得了甲狀腺癌,又橫遭車禍。1988年,楊鳳蘭萌生了將《五典坡》拍成電視戲曲藝術片的念頭,籌得部分資金,拍成了一部失敗之作。這又從零開始,丈夫譚興國出任導演,片名定為《王寶釧》。後期製作時,譚興國到了肝癌晚期。百日之祭,她把《王寶釧》供奉在丈夫亡靈前。電視藝術片《王寶釧》在中央電視台播出,獲“飛天獎”。
暢玉芳在《羅漢錢》中扮演艾艾,這出戲連演了一百多場。在《狸貓換太子》中扮劉妃,在《狀元媒》中扮柴郡主,具有各自的強烈個性。婚後她生了一個女兒,婚姻不幸,她吐血住進醫院。有一年冬天沒有棉衣,趙曉嵐得知給了八塊錢,買得一條絨褲。不久病逝,年僅二十三歲。
四大名旦
陝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聯合主辦了中國秦腔名旦爭霸賽,評選出了秦腔“四大名旦”。
李梅,當家花旦,文武雙全。她的唱腔委婉抒情,嗓音甜美動聽。噴火、走圓場是她的絕活。她26歲捧得梅花獎,28歲拿到文華表演獎,35歲又獲得了白玉蘭獎。成名作為《西湖遺恨》中的《鬼怨?殺生》。
李娟,主工刀馬旦和正旦。她嗓音高亢嘹亮,唱功頗佳,擅演《盜草》、《楊七娘》、《殺嫂》、《屠夫狀元》等。因其對秦腔、眉戶、碗碗腔的特色都能表現得十分鮮明,人稱“三門抱”。
齊愛雲,主工青衣兼刀馬旦,以表演見長。她12歲就開始學唱秦腔,主演的新編古裝戲《鄭瑛嬌》、傳統戲《楊門女將》等大型劇目深得好評。
柳萍,做功和武戲極有特色。她說:“我們去新疆演出時,有個在新疆工作了20多年的陝西老鄉,一見我們就放聲大哭了出來,他說聽到這麼好的戲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鄉。”
話劇、舞劇及歌劇也吼秦腔
北京人藝導演林兆華給陳忠實打電話,告訴他話劇《白鹿原》再次在京公演,包括濮存昕、郭達、宋丹丹等在內的主創人員都已集中排練,學說陝西方言。陝西華陰老腔此次在《白鹿原》中的演出將保持原班人馬,原汁原味。陳忠實說,聊天下棋吼秦腔,五穀雜糧最養人。
相繼在北京保利劇院、西安人民劇院和北京大學講堂公演的現代舞劇《白鹿原》中,也別具一格吼了幾聲秦腔。
歌劇《秦始皇》的作曲譚盾,從博物館找到了秦代音樂史料,發現是拍著胸脯、拍著腿唱的“嗚呼嗚呼”,充滿與土地的感情。他設想“秦國愛樂樂團”將有120人的合唱團和14個鼓手,用石頭、瓦的來傳達大地之聲。並設計了一個京劇環節,到了高潮時段則突然講起了英文。
這天,主演《人魚小姐》的韓國演員張瑞希出現在人民大會堂,為清裝電視劇《庚子風雲》造勢。張瑞希扮演一位秦腔藝人,得學唱秦腔。
古老與現代
在秦腔這棵古樹上,如今開出了最現代的藝術之花。
陝西出產的藝術大腕張藝謀和趙季平,受秦腔恩澤頗深。在他們的電影作品有一種秦腔的味道,充滿秦人的精氣神。《紅高粱》顛轎的場麵激然血性,“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風靡一時。《秋菊打官司》中,一些地方直接采用秦腔。在《英雄》裏,秦兵則高呼“風,風,大風!”如果沒有秦腔,老謀子會失色不少。歌手鄭鈞簽約百代唱片後的首張專輯殺青,請趙季平和秦腔專家作指導,《愛不當》的單曲以秦腔的花臉唱法先聲奪人,配器也加入秦腔打擊樂的元素,秦腔竟成了時尚。
中國戲曲是以歌舞演故事的,在表現形式上由音樂唱腔和行動作派兩大元素組成。清末民初出現了“時裝戲”,也稱“文明戲”,之後有了現代戲。建國初在秦腔音樂上作了一些改革,有人就喊“京不京,秦不秦”。排樣板戲用了洋樂器,有人說:“中不中,西不西”。到了現階段卻舉步維艱,有人說是形式出了問題。
上海淮劇團的“都市新淮劇”《金龍與蜉蝣》或《西楚霸王》,也沒有追“豪華包裝”之風,以一種自然的由內而外的“都市感”和“現代性”取勝,自然是中國戲劇的一種自我保護方略。
2002年5月的一個夜晚,在西安一家秦腔茶社裏,美國音樂家羅斯威爾聽到了他向往已久的秦腔。羅斯威爾對中國傳統藝術非常著迷,在北京結識了音樂家劉索拉,便專程來到西安。在觀賞了李小鋒表演的秦腔經典曲目《打柴勸弟》、《周仁回府》後,羅斯威爾衝上舞台,用長號伴奏,合作了一出爵士版秦腔。
梅派第二代傳人梅葆玖,攜愛徒胡文閣來到古城,“叫板秦腔四大名旦”。在易俗社,他們對秦腔四大名旦李梅等過招,一個眼神,一個身段,都作了一絲不苟的示範。
年末,西安好大雪,傳來交響詩畫《夢回長安》上演消息,還有青春版秦腔《楊貴妃》,可喜可賀。秦腔在探索全球化、時尚化,在青春,也就不會老去。
秦腔,說不盡的秦腔。從遠古走來,在現代城市和新農村依然年輕有為,生生不息。有秦嶺在,有八百裏秦川在,有秦人在,秦腔這個古老的劇種就會如同渭水東去,一路吼聲。
《終南》2008年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