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為趙振川畫像(2 / 3)

振川和晚年的父親生活在一起,雖然當時趙家門庭冷落車馬稀,雖然還有“黑畫展”等莫須有的新罪名襲來,父親已變得更加超脫了。老人依然不改幾十年的習慣,每天早飯以後,是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時候,拿起畫筆在一張破三鬥桌上畫畫。在極左的高壓年代,父親隻有在筆墨的化境間去尋找自己的精神家園,尋找自己的人生歸宿,心靈才得到了安妥。

1971年,趙振川有幸返回城裏,在陝西省火線文工團擔任舞台美術設計師。1978年秋,調入陝西美術家協會從事國畫專業創作。他信奉中國畫創作的藝術規律,一是源於生活,二是承襲傳統,三是筆墨創新,這也正是長安畫派的思想藝術價值和審美特征。在中國文化精神的廣闊背景中,隻有用自己獨特的繪畫語言表達對自然和生命本體之美的穎悟,才會有出息。在艱苦的筆耕生涯中,他的畫風逐漸形成,於厚重深沉中不失靈動,宏闊幽遠中更饒意趣。

早在1964年,他的作品《山林新聲》就入選全國第四屆美展,可謂脫穎而出。到了新時期的1983年,即有大量作品參加國內外展覽。1989年,作品《蒼涼古原》入選全國第七屆美展。1993年,作品《太白印象》獲全國首屆山水畫展優秀作品獎。而真正讓趙振川的畫名廣為人知,產生影響,還是他於1994年在北京中國美術館舉行的個展和研討會。

黃胄說,我們小師弟的展覽的確很轟動,很有出息,何海霞說了一句“振川跳出來了”,有自己的風格,整個效果不錯,這一點很不容易。並且得到了我認識和見到的一些專家和前輩的好評,這和振川有些天才,但主要還是他的辛勤耕耘分不開。

關山月說,我看了畫就嚇了一跳,覺得振川很有潛力,路子很正確,目的很清楚,他的前途是無限的。振川繼承了他父親的傳統,經過努力有了很大的進展,有了新的麵貌,我感到後浪推前浪啊!

張仃說,我很高興,這西北風吹起來了。最近這幾年,西安的、長安畫派的,很多人在動搖,想放棄筆墨,這筆墨是我們民族的東西,是不能放棄的。振川這一點我覺得很好,沒有被這種新潮衝昏頭腦,而是踏踏實實地在作基本功。我希望理論界好好地就振川這次畫展,再吹吹西北風,把我們中國山水畫的正風扶起來,西北風就是正風。

李樹聲說,黃土高原表現起來是很難的課題,振川的畫之所以有這麼大的感染力,那光禿禿的黃土高原能畫得讓人感覺那麼親切那麼好,是因為他對生活充滿了感情。另外,他在技法上又很多新的創造。我喜歡他畫的棗樹和梨樹,特別好,這是沒有陳法的,這樣的效果,古人的畫裏也是沒有的。他的畫很大氣,可以遠看。

郎紹君說,趙振川的畫有生活氣息,這正是趙望雲的傳統。他的畫注重大的格局,而且適當地引入了一些平麵構成的方法。

吳曉昌認為,我感覺最深的一幅是《戈壁春居》,這幅畫非常厚,也很有空靈,色和墨結合起來,即有力量,又有氣勢,有一些西方繪畫色彩。另外,他又不失傳統的章法布局,那種空靈,那種剔透和筆墨,有他自己的東西。

劉曦林說,從振川的繪畫成績,看出陝西仍然有一批具有相當實力的中青年畫家,這一點也是大家寄予希望的。振川的畫非常豐富,他確實是走遍了黃土高原,這些畫是來之不易的。

劉驍純說,這次我感到新鮮的,就是他吸收了黃賓虹和宋人山水之後形成的自然的東西,比起以前更有新的特點。

王魯湘認為,我覺得振川的現代繪畫構成意識比較強。他的畫,特別是在大畫的把握上,我覺得做得非常不錯。他的小畫以淡墨為主,線條很帥,很隨意,很瀟灑,用墨非常講究。

邵大箴說,我覺得振川的畫很有新意,畫的點、塊、麵、線組織,很有特點,很有味道,很大氣,很厚實、厚重,裏麵有勁,看得很過癮。

楊力舟說,振川的為人也像他父親那樣謙虛,總覺得自己不行,做得不夠。得到張仃老先生的鼓勵,才有點勇氣,把他的畫拿出來。說明了振川在做學問上的刻苦,不斷上進。各方麵的專家、老師、同學和朋友,都對振川寄予很大的希望,實際上也就是說振川肩負著咱們中國畫的未來。

此次展覽,受到美術界的廣泛重視和好評,多家媒體作了報道和專版評介,《九曲黃河》、《梨花四月雪》等九幅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之後,出版了《趙振川畫集》、《現代山水畫庫》等著作,並先後赴美、歐、日本、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舉辦展覽和講學。

人民日報發表了張仃的文章《長安畫派後繼有人》,其中說到,趙振川自幼追隨其父,沒有間斷過筆墨的錘煉。多年前藝術麵貌還離不開父親的影響,近年來逐漸發生變化,目前已人到中年,個人風格開始形成,與父親拉開了距離。藝術的變,是經過漸變到突變,這是藝術發展的正常規律。從這一點,看到作者的“後台功夫”,他是流過汗,有過思考的。他的山水最大成就是有地方特色,題材多數是大西北。選材新,而又與傳統筆墨結合起來,比其父輩更新了。我欣賞他的小品筆墨,尤其是西北雪景,十分率意,十分生動。他有掌握大構圖的氣勢,如《戈壁春居》那幅表現吐魯番地貌氣象的作品,古人無此皴法,麵貌與筆墨都是很新鮮,這是需要很大魄力與勇氣的。統觀趙振川目前的山水畫作品,是遵循長安畫派傳統,“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小品筆墨可取,大構圖魄力雄強。比老一輩有所出新,我為長安畫派後繼有人稱慶!

自1994年北京個展以來,十多年間,趙振川在中國畫藝術上更是有了長足進步。自然與曆史,時代與生活,情感與技藝,在他的山水畫裏表現得更為自信和從容,筆墨功力的嫻熟和藝術家的內在情懷更加有機結合,使他的藝術境界出現了更為隨心所欲同時又收控自如的大家氣度。作於1997年的《白雲人家》、《秦嶺冬韻》、《嵐皋》等八尺力作,氣勢磅礴,意興盎然,整幅作品丘壑起伏,雲橫秀嶺,石骨崚嶒,樹木森鬱,筆勢渾厚,墨彩華滋,表現出畫者的匠心深邃,經驗老到,以至爐火純青。

作為長安畫派的傳人,振川有一種堅定,一種清醒。他懂得筆墨變化的玄妙,在墨呈五色中品味其美的神韻,美的情趣,美的魅力。他不斷地走向原本狀態的生活,親近大自然質樸無華的美境,在陝北陝南、秦嶺巴山中放飛靈魂,他的視野心胸也更為開闊,對生命的感悟更為深邃。在自然的懷抱中,得山川氤氳之氣,使藝術永葆鮮活生動、清新質樸之精神,使其藝術生命之樹常青,活水長流。脫離了生活,筆墨也就失去精神和生命。他對那種在宣紙上信筆塗鴉,搞些沒有任何物象的斑斑點點的墨跡水跡的欺世遊戲之作,從來不敢苟同。作為新時期以來生活在大為改觀的物質和精神處境中的振川,更加自覺而深刻地選擇並奉行了傳統與生活的藝術理念,並在攀登人們所企望的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