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市長”,是西安人送給張鐵民市長的稱呼。其實,這一稱呼來自於他主政銅川時的事。據說,他在銅川的市政建設尤其是治理漆水河的艱巨工程中,雷厲風行,敢於碰硬,對拒絕參與市政建設的中央及省上駐銅單位實施強製措施,使工程圓滿竣工,改善了市區環境,造福於銅川市民,從而得到了市民們的讚賞。“鐵市長”的稱呼就這樣不脛而走了。我是銅川人,二十多歲離開家鄉,可能是緣於鄉情。便產生了對他的敬仰之情。上個世紀70年代末,張鐵民調任西安市市長,雖說進了省會城市,但他在銅川工作時養成的做事果斷,堅持原則,為老百姓辦實事的工作作風一點沒變。
“‘鐵市長’換鍋”的故事,說的是一位灞橋老農民在城裏商店買了一口鐵鍋,使用起來漏水,屢次要求退換沒能解決,“鐵市長”找到這位顧客,親自拎著鐵鍋找到商店為這位老農換鍋。這個小小的故事,一時成了老百姓街談巷議的話題。鐵市長甚至為了火柴的供銷難題也要親自走街串巷,查處違規現象。有人說,這是小題大做。“鐵市長”卻說:民以食為天,這是大事,市政府的職責就是從市民百姓的衣、食、住、行抓起,管好吃、喝、拉、撒,為市民服務,當好人民的公仆。
為緩解交通擁擠,一市之長的他還戴著草帽,扮成乘客去擠公共汽車,然後,讓市政府全體領導班子成員去公交車上體察民情,調查研究解決方案。為抓好市容管理,層層落實責任製,支持一位街道辦的老太太上門罰了省委機關的款。在修複城牆的拆遷和義務勞動中,他頂著一些群眾的圍攻和告狀風,堅持不懈,終成大業。今天的西安城牆已經是西安大都市文化和旅遊的形象標誌,提起往事,西安市民是應該感謝“鐵市長”的。
而“鐵市長”能成為我筆下的人物卻有這麼一段往事。
我當時在勞武巷警備區招待所內的市文聯《長安》文學雜誌做編輯,每天從大雁塔附近的家中騎自行車上班,幾乎穿越整個城區。當時的媒體上時不時就會有市長出行的新聞,而更多真實生動的有關市長的話題卻來自普通市民的傳言中。在我看來,“鐵市長”在特殊的社會環境下彰顯的工作作風和人格魅力,正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張揚和世道人心的所向。
1984年夏秋之際,我去拜訪《延河》副主編曉雷。我們兩人在談到報告文學的選題時,不知不覺地便談到了“鐵市長”這個題材。曉雷試探性地問我:你敢不敢寫這個人?曉雷之所以這樣問我,是因為“鐵市長”除了被市民擁戴外,還在於他是一個有爭議、甚至很敏感的人物。對於如何寫“鐵市長”,說老實話,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隻答應試試看。但在我的內心卻有一股激奮的潮水漸漸淹沒疑慮的堤岸,我感覺到自己正在向一個有時代典型意義的人物靠近。
這之後,我在當編輯之餘,抽出時間趕到了北院門市政府辦公廳,向這裏的負責人說明了我的來意。在市長身邊工作的一位50多歲的女同誌,聽說我要寫“鐵市長”,馬上放下手頭的事,很激動地向我講述起“鐵市長”的故事來。從她這裏我才知道那些道聽途說的傳聞隻不過是海中冰山的一角。這位女同誌說:“鐵市長”病了,正在省醫院接受治療,我們聯係一下,爭取找他本人談談。在此之前,我聽說市長是被氣病了,不知是真是假。但聽了這位女同誌的介紹,我想,在整頓市容、修複城牆等繁瑣而艱巨的行動中要協調各方麵的關係,絕非易事。我想,氣病也罷,累病也罷,反正他已經是一個病人了。
之後的采訪在斷斷續續地進行著。
一個秋雨天的午後,我如約騎車子趕到了省醫院幹部病房采訪鐵市長。秘書胡太平在門口等我,帶我走進一樓南麵的一間病房。市長顯然是剛剛接受完治療,從病床上走到外邊的會客室。他很爽朗地笑著,吩咐我坐在沙發上,然後點燃一支煙親切地同我攀談。他問到了我的一些情況。說:我老家銅川的村子他去過。談到采訪,張市長真實的想法是:原先是不願意讓人寫他自己的,現在想想,快到站了,總結一下工作也好。有經驗也有教訓。我為他的坦率所感動。他特意提醒我,寫的時候,要注意分寸,不要隻寫了他的好而顯得別人不好。他讓我先多聽聽別人的意見,然後需要他談什麼,他會坦誠地如實講出來的。他一邊說,一邊給胡太平交待,提到需要采訪的市委市政府及一些部門的領導和工作人員,還把熟悉情況的一些人名讓我記下來由胡秘書負責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