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和胡秘書相約,由他引見或聯絡,我有時乘車有時騎自行車,有時還步行著在西安的大街小巷追尋“鐵市長”的足跡。在一個月前後的時間裏,挨個兒尋訪遍了與市長故事有關的人和事。在采訪中,我深切地體會到,無論是領導、同事還是普通市民,他們所講述的事情已經不隻是具有傳奇色彩,而是以確鑿的事實、栩栩如生的細節引領我深入那些感人至深的事件之中。采訪中,一位市政協的老太太一邊向我泣不成聲地敘述“鐵市長”解決幼兒園園址問題的過程,一邊用拐杖戳著地板斥責一些基層幹部不負責任的行為。在同張市長家人的交談中,我從妻子兒女講到的那些家務事中可以察覺到他們善意地抱怨他在大公無私方麵對家人不近情理的地方。正是從這些來自各方麵的采訪素材,愈來愈使我走近了張鐵民這位西安市市長既平凡又不平靜的情感世界。
我用幾個月的時間采訪了近百人,采訪筆記記了十幾萬字。之後,我用了十多天的時間,寫出了有五六萬字的初稿《張鐵民市長》。說來也有意思,當時,我是應西安電影製片廠之邀,住在西影廠招待所修改電影劇本《瘋子畫家》的。而在此期間抽空采寫的報告文學《張鐵民市長》卻成了我的主打產品。這,或許就是作家神聖使命的召喚吧。
1984年末,我將初稿送到仍在住院的張市長審讀,這前後他已退居省人大任副主任,病情在漸漸惡化。他花了十多天時間,堅持在病床上讀完了原稿,並作了多處更正和修改。之後,我把第二稿送到了《延河》編輯部,在曉雷的建議下作品的標題改為《市長張鐵民》,修改後的稿子本意是讓有關部門審讀並簽署意見發表。但稿子送出去,就沒見回複。最後,隻得由作者、編者和主人公本人負責了。
《市長張鐵民》很快在《延河》1985年第五、六期發表。
當我把刊物送到張市長的手裏時,他真切地說:謝謝。後來我問過胡太平,他說市長是在病床上斷斷續續讀完的,醫生多次勸說市長不能再勞累,要好好休養。誰知,沒過幾個月,張市長的病情嚴重惡化,一口痰沒上來,就離開人世了。我參加了市長的葬禮,那是非常感人的場麵。隨後,我又寫了續篇《鐵市長之死》在《延河》發表,這是後話。
一個深受普通百姓愛戴的市長就這樣走了,他因積勞成疾病退二線,60多歲便離開人世,鐵市長的死,更使他的生命價值在人們心中得到了升華。“鐵市長”的稱呼,幾乎成了敢於負責、為老百姓辦事,鐵骨柔腸的領導幹部的代名詞。
《市長張鐵民》隻是一個普通文學工作者對百姓心目中的市長進行的一次紀實性的描述,卻得到了西安市民的歡迎。《陝西日報》記者秋鄉在他的文章《人民肯定了他的作品》中這樣寫道:刊登《市長張鐵民》的那期刊物“盡管增加了印數,還是脫銷了。那些天,上至省、市各部門的黨政幹部,下至釘鞋趕夜市的手藝師傅,都熱心地讀《延河》,飯後茶餘的談話資料,也都是關於張鐵民的。”“這篇報告文學,在1985年《延河》首屆文學獎評選中,當然地名標金榜了。”“《市長張鐵民》的成功,是時代和人民對‘鐵市長’的肯定,也是對和穀的辛勤創作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