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咱們先退下了。」

東西擺定,老管事隨即命一幹奴婢退下。

下人一走,整個大廳又突地靜默得沒有半點聲響,兩人各據一方,誰也沒有先開口。

秦沃雪扁著嘴,冷睇著他和老管事一搭一唱,再睇著他像是初次登門造訪般地直往她家大廳的各處瞧,卻偏偏不瞧她一眼……這是怎麼著?難不成方才他摟著她,全是她幻想出來的?

啐……

「這兒沒什麼改變,你可以專心地吃你的飯!」她沒好氣地率先坐到桌前,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事物是沒變,變的卻是人心。」他徐步來到她身旁,寓意深遠地道。

她挑眉睨他一眼,唇角逸出冷笑。

「可不是?變的確實是人心哪。」

他是怎麼了?變的人明明是他,他倒想把罪名都安在她身上?

「可下是?」

盡管明白她在暗喻什麼,辜在淵倒也不以為意地吃起飯來。

秦沃雪彷若沒聽見般地大口大口扒飯,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溫婉文雅,黑白分明的大眼還偷偷地覷了他幾眼。

可惡!他這是在挑釁,是下?

他到底是哪根筋下對勁?

為什麼她老覺得他說起話來滿足嘲諷,刺耳得緊,又像是一記記巴掌,激得她怒火高張,就快要控製不住脾氣了。

他以往不是這樣的,他更不會跟她拐彎抹角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為什麼明明是他不對,他還擺出一副是她不知好歹的姿態?

青梅竹馬哪,都已經十來年了,他會不知道她的性子?

倘若今兒個她真是做錯事了,肯定二話不說負荊請罪去,可若是她沒做錯事,要她認錯可是比登天還難的;再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個兒到底做錯了什麼,可以讓他這般無禮的對待她!

而且,他居然這般氣定神閑地用膳,彷若方才的一切根本沒發生過……

啐!難不成全是她的幻覺?是她患了瘋病不成?

她雖然思念他,可還不至於思念過頭發了瘋,更何況他就在眼前呢,哪裏需要夜夜牽掛在心?

她心心念念的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是個對她百般疼惜的男人,是個將她捧在手心疼寵的男人……

可她所思念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冰冷而淡漠,甚至不願瞧她一眼?

好不容易盼了兩年,終於可以完成這樁姻緣,可為何成了親,一切都不同了?

「不是說了要趕緊用膳嗎?你老是這樣盯著我瞧,是想把我吃了不成?」

耳邊傳來他戲譫的笑聲,她猛地瞪大眼,登時發覺原來他就在她的麵前……哎呀!難不成她方才瞧他,瞧得渾然忘我了?

她她她……怎能這樣盯著他看?

這麼一來,豈不是好像隻有她一個人笨得餘情未了,隻有她一個人還笨笨地在等待他告訴她這兩年來,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不!她怎能讓他瞧扁了?倘若他可以不在乎,她絕對可以比他更不在乎!

「你……」她哼笑了聲。「我的牙不好,啃不了臭銅。」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沉著臉。

「難不成你是石頭,才會笨得聽不懂我說的話?」她哂笑道,為自個兒扳回一點顏麵而笑顏逐開。

「你!」他驀地拍桌。

他不想同她計較,她反而得寸進尺了!

「哼!一個用臭銅打造而成的人,哪裏會懂我的心思?』見他拍桌,她不由得抿了抿唇。「我是個隻知書卷味的人,提起筆寫的是詩詞歌賦,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引經據典,可不像某人隻知看帳本,一開口便臭銅味撲鼻,臭得我不得不閉氣。」

「哼,一身銅臭也好過有人一身騷味街頭賣笑!」他怒聲道。

「那可不!盡管是騷味,可喜愛的人可不少呢。」她笑得唇角微顫。

辜在淵皆目欲裂地瞪著她;她是令他傾心的女子嗎?是她這樣的冷嘲熱諷教他傾心的不成?

她以往不是這樣子的,怎麼現下卻和她爹成了一個樣子?

不!是更甚於她爹,至少她爹絕對不許她如此丟人地倚門賣笑,活似個花娘!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明兒個再來接你!」

他拋下碗筷,惱怒地離開。

「既是不投機,你就犯不著再來找我!」她不客氣地吼著,就怕他走得太快沒聽見。

來接她作啥?根本就是不必要的。

與其如此曖昧不清、撲朔迷離,倒不如還她一份清靜,就當她沒出閣,他也沒迎娶她不就得了?

可惡,氣得她眼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