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延遲性溺死(2 / 2)

當時這秦澗的確嗆了不少水,差點溺死。

曲知縣老奸巨猾,還是聽出了葛江話語裏的心虛。

他眼珠一轉,陪笑說道:“這件事關係重大,要不要稟報皇城司使派專人前來調查呢?”

葛江頓時麵沉如水,心裏卻慌了一逼,怒道:“本案是本官負責,是否稟報上司,本官來定,用得著你區區知縣多嘴嗎?”

“是是,卑職唐突了。”曲知縣趕緊躬身賠罪,“不過,既然有遲發性溺死這種可能,那恐怕就不能草率焚屍了。”

葛江黑著臉,正要強令將屍體抬走焚屍滅跡,忽聽得薄聰又說道:

“其實,是否是遲發性溺死,沒有解剖之前也隻是我的一種猜測,還有別的可能也會導致案犯悄無聲息死掉的。包括羈押期間采取的監管措施不當導致死亡的可能也是有的。”

葛江頓時喜上眉梢,趕緊問道:“是嗎,羈押措施不當也會導致死亡?”

“是的,比如羈押措施不當導致的體位性窒息。”

葛江和曲知縣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當然都搞不懂。

薄聰說道:“先告訴我,案犯死的時候具體是什麼姿勢?要說準確!”薄聰問道。

他其實看清楚了,但是需要對方說出來。

兩人望向仵作。仵作說道:“死者仰麵朝天,脖子上帶著一個木枷,雙手雙腳帶著手銬腳鐐。”

“木枷有多重?”

仵作答不上來。知縣皺眉望向牢頭。

牢頭忙陪笑回答:“因為是重要案犯,所以用了最重的木枷,一個重七八十斤吧。”

“手銬腳鐐重多少?”

“五十來斤。”

薄聰道:

“案犯看上去身材比較瘦弱,卻戴著這麼重的木枷和鐐銬。他身體虛弱,扛不住這木枷和手銬腳鐐的重量,無法支撐他身體靠在牆上,所以倒在了地上。

但是,脖子上的木枷讓他的腦袋無法接觸地麵,隻能懸空吊著,又沒有支撐。

由於是仰麵朝天的,所以頭部往腦後大幅度後仰。這種姿勢時間長了會導致呼吸障礙,引起窒息。

同時,他手銬和腳鐐重達五十斤,是在身前鎖上的,仰麵朝天時,雙手的手銬大部分重量都落在他胸腹部。

而人的呼吸就是靠胸腹部的擴張和收縮來進行的,如果胸腹部擴張受限,會導致呼吸障礙,同樣也會引起窒息。

而他身材比較瘦弱,無力自救,由於脖子後仰又無法大聲呼救,最終窒息而亡。”

葛江眼睛亮了,他緩緩點頭,冷冷瞧著曲知縣:

“這樣看來,是你們濫用刑具,又監管不力,導致案犯遇險而無法獲救,因而死亡。嘿嘿,曲知縣,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曲知縣麵如死灰,立即說道:

“這……這不過是他這死囚隨意推測而已,如何能作數!”

薄聰點頭道:

“沒錯,這的確隻是我的推測,也隻是一種可能的死因而已。我說過了,如果要查清最終死因,必須由我進行屍體解剖。這樣我就能得出準確的死亡結論。”

葛江好奇地問道:

“你懂仵作之道?”

薄聰說道:

“沒錯,我家境貧寒,小時候曾在棺材鋪當學徒,也跟著師父收殮屍骨,其間我苦讀了不少仵作書籍。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仵作之道,沒有人比我更強。”

原主十歲入棺材鋪當學徒,幹了三年,攢了一些錢才得以入學堂讀書。

隻不過,原主壓根沒有讀過什麼仵作的書,他隻是跟著棺材鋪的老師傅打工而已,閑暇讀的也都是四書五經。

薄聰穿越之前是資深法醫,法醫知識自然是遠遠超過這時代任何一個最厲害的仵作的。

葛江已經動心讓薄聰解剖屍體查清死因了,曲知縣很著急,他很擔心薄聰會做出對他不利的結論來,因為他對薄聰使用酷刑,屈打成招,擔心薄聰心存報複,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眼看葛江要開口,曲知縣搶著說道:“葛大人,切不可聽信這死囚的信口胡謅,他明日就要押赴刑場處死,今日不過是臨死前想找機會做最後的垂死掙紮而已。他哪裏懂什麼仵作之道。”

說到這,曲知縣湊上前壓低聲音說道:

“再說了,這小子也說過,案犯可能是延遲性溺死,也可能是什麼體位性窒息,又或者兼而有之。若真是如此,你我二人都脫不了幹係,莫不如還是以瘟疫毀屍滅跡來得幹脆,這樣誰也奈何不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