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醒過來後,便抬了抬眼,狀若無意地問起自己昨夜是如何回宮的。宮女便應道:“蘇太傅在回寄芳苑途中見到王爺您醉倒在諸子閣的涼亭前,親自送回來的。”
聞言,蘇鎖鎖暗暗吃了一驚,寧亦非竟然如此不避嫌,日後她還得想一番說辭跟阿爹阿娘好好解釋一番,登時頭大。但是她隨即又想起另一件令她更頭大的問題來,寧亦非此番行為,分明就是要為他昨夜所說的話做出證明,可是在外人眼裏,恐怕就成了她蘇鎖鎖的問題了,該死的男人,竟然不好好恪守婦道!
她氣地牙咬咬,恨不能立即去寄芳苑同寧亦非理論一番,奈何皇帝急著召見,她不敢有半分耽誤,由此,心裏又是狠狠地咒罵了一番寧亦非,大騙子,說什麼跟皇帝告假,沒有見麵就不會出什麼岔子,現在呢!
蘇鎖鎖一邊憤憤得咒罵著,一邊趕去皇帝的寢殿,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她忍不住深嗅幾口,隻覺得舒服之極,正要詢問,一旁的尚宮已經看出她的心思,朗朗笑道:“這是西域的凝神香。”
“凝神香?”蘇鎖鎖認真咀嚼著這個詞,隻覺得恰當之極。
“今日西域使者已經入宮,這是貢品之一,大王用過之後,覺得甚好,便下令分發到各宮裏去。”
是了,寧亦非曾經提起過,說西域使者要過來,但是:“不是說西域使者得再過好幾天才可以入宮麼?”
“是呀,說是提前抵達,禮官們倒是始料不及,幸好一早已經開始準備,所以倒也沒多大問題,隻不過這些個金頭發藍眼睛的客人與我們說的話不一樣,雖然他們自己也帶了人來,可是到底有很多不便無法直接提出來。”
金發碧眼?說聽不懂的話?蘇鎖鎖暗自揣測,莫不是來了一群說英文的洋鬼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倒想看看這些語言不通的古人到底是怎麼溝通的。
一旁的尚宮並不知道蘇鎖鎖的心思,見她沉默不語,隻道她還在體會凝神香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便也不多言,隻拉著她坐下,笑道:“王爺,皇上正在等著您呢。”
蘇鎖鎖這才回過神,忙道:“勞煩引路。”
尚宮並沒有將她帶到寢宮的後麵,反而出了側門,進入園子裏,園子中央聳立的亭子甚為醒目,蘇鎖鎖一眼便見到亭中坐著的皇帝,略略走近,石桌上的棋盤也擺在了她眼前。
蘇鎖鎖走到亭子前站定,立即俯身作揖:“參見陛下。”
皇帝似乎是從棋局上回過神,見到蘇鎖鎖,笑道:“皇弟來的正好,陪朕下一盤棋。”
蘇鎖鎖麵帶微笑,坐到皇帝對麵,心裏卻是暗暗叫苦,與皇帝下棋,最需要掌握的就是一個度,贏或者輸,過度明顯都不好,但是以多少為界限,卻難測地很。寧亦非以為蘇鎖鎖不會跟皇帝碰麵,便也不曾將與皇帝相處的細節告訴她,她隻是偶然聽他說起每次與皇帝對弈,必定是要贏的,現在贏多少,蘇鎖鎖卻拿捏不定。
但是,棋還是得下。
局開了一會兒,蘇鎖鎖已經漸漸感到不妙,她手下的棋子已經把皇帝打得落花流水,他的額頭上漸漸冒出汗珠子來,舉著的棋子尋思了半晌,依舊未敢放下。良久之後,他的棋子收了起來,朝蘇鎖鎖大笑道:“皇弟,你的棋藝有所退步啊!”
咦?難不成他從前贏了他更多?蘇鎖鎖看著棋盤上略顯勝勢的黑子,彷徨得很,隻得小心翼翼道:“近日疏於練習,還請皇兄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