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楓抿緊了唇,手指隨意撥動著算盤上的玉珠,不知在想什麼。
許久沒得到答複,龔青嵐抬頭,便撞進一雙漆黑寂靜的眸子裏。
“你在生氣。”語氣篤定,目光落在他修長瑩潤的手上,骨脈亦清晰可見,握著它,能奇異的讓她心安。
“沒有。”齊景楓心底莫名的燥,攤開賬本繼續。
龔青嵐撇了撇嘴,心口不一!
“心不在焉別算賬,這兒都算錯了。”白皙的手指,按住了賬本。今日既然說到這份上,許多話就該說明白。探頭過去,臉頰挨在他的手臂上,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頭上。“多寫了一千兩,別是給我誇得忘形了?”
齊景楓手一頓,將狼毫扔在桌上。低頭垂眼,望著她靠在手臂上的腦袋,隻覺她今日裏份外聒噪古怪。眸光微閃,忽而道:“眼光難得好一回。”
龔青嵐一噎,瞪直了眼睛。聽到一聲輕笑,耳根爬上紅暈。猛然仰著腦袋抬頭,想要回嘴戲謔一番,唇瓣卻碰上微涼綿軟的紅唇。
齊景楓渾身一僵,霎時呆住,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觸碰,心底升騰著異樣的感覺。
龔青嵐亦是一愣,他淡淡的藥香味縈繞在鼻息間,睜大的鳳眼看著他木訥的神情,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伸出舌頭,舔了一舔。
龔青嵐坐在炕上,神色恍惚的繡著花樣。似乎想到什麼事兒,嘴角扯出一抹淺笑,粉麵含春,眸子裏盈盈氤氳著水光。
紅玉與紅鳶對望一眼,皆是不知發生了何事。至從大少奶奶回來,便是這一副魂不守舍。
心中擔憂出了事兒,便詢問隨著大少奶奶出府的紅袖,卻是半字也撬不開。
這時,紅袖臉色凝重的掀開簾子進來,將手中的信遞給龔青嵐:“大少奶奶,這是長寧侯世子來的信。”
龔青嵐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將信件拆開。裏麵卻是隻有一句話:納齊楚嬰為妾,恩怨兩消。
沉吟了半晌,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扔進裝著銀絲細炭的銅盆裏。“大爺還在書房?”
紅袖點頭:“含情在伺候著。”語氣裏泛著酸氣。
龔青嵐放下針線,不待開口,房門外傳來談話聲。
紅娟拘謹的行禮:“二夫人,您來了。大少奶奶在做針線,奴婢去通報一聲。”
二夫人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何須這般客套。”
龔青嵐挑眉,人常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二夫人,想來是為了齊楚嬰的事兒。放下針線,正欲迎出去時,二夫人已經挑著珠簾進來。
龔青嵐上前行禮,二夫人忙不迭地說道:“侄媳婦兒,無須多禮。”嘴上雖這般說,卻是站著不動,受了一禮。
龔青嵐吩咐紅玉捧上茶水,請二夫人坐下:“二嬸娘,這是今年新出的君山銀針。”二夫人雖然麵上掛著笑,卻難掩憔悴。二老爺已經將外室抬進府,據說得的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小妾兒。二夫人心本就針眼小,自是看不過眼,氣得下不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