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準了時機,祁承乾奮力一踢,門便被踹開,一個閃身,不顧腰間的酸疼,有些不適的站在了門外,站穩後抬步便走。
“小心身上有傷,別亂動。”看祁承乾的動作,樓沂南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戰場上他可是看得分明,祁承乾身中數刀,幾可見骨,觸目驚心。
祁承乾被樓沂南說得羞窘,身後微疼、腰上酸痛,的確有傷,“不必了,樓公子還是顧好自己,光著出來可不好看。”
樓沂南低頭一看,青天白日的遛鳥,就算是有一顆強悍的心髒照樣承受不住,他就慌了那麼一下子,再抬頭,何來祁承乾的身影,連忙進屋找了件衣服披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往外走。
“少爺,少爺。”
“鬆開。”樓沂南被人拖住,心頭火氣,扭頭一看,愣住了,鬆煙不是替他擋住刺客死了嗎?
鬆煙硬著頭皮的拖住自家少爺的手臂,要是讓少爺胡亂的披了個袍子走了出去,再被人看到傳將開來,他會被老爺活剮了的。鬆煙說得小心翼翼,“少爺,小的伺候您穿衣,等梳洗妥當了再出去。”
從睜眼開始,樓沂南就隱約察覺出了不對,但殘留在腦海中對於祁承乾的執念讓他忽視了周身的怪異,此刻見到“死而複生”的鬆煙,樓沂南遍體生寒,愣愣的看著四周,他想起來了。
弱冠那年,他與一群狐朋狗友廝混,聽聞倚紅院花魁甄選入幕之賓,就過來湊了個熱鬧,酒宴之上被人算計,中了亂情之藥,而為他解藥毒、與他共度春宵的便是祁承乾。
隻是年輕氣盛的自己還以為祁承乾是使計之人派來的,醒來之後便口出惡言、汙穢不堪,在軍中和老油條們混過,什麼髒話不會說,看著祁承乾褪去血色變得蒼白的臉,他那時好像還覺得痛快。
此後數年,每當回憶起來,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幾鞭子,怎麼就這麼嘴賤,在祁承乾敏感的心上撒鹽。
“鬆煙。”
“是的,少爺。”鬆煙連忙應道。
“你之前去哪兒了?怎麼不幫我把人攔住?”
鬆煙委屈,“少爺您讓我滾遠點兒,我就遠遠的待著了,剛剛聽到了聲響才連忙趕過來的。”
“哦。”事情過去良久,樓沂南也不確定是否真有此事,但鬆煙不敢騙他,這話自己一定說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反而越加的混亂,酒後亂、性的大腦內是一團漿糊,各種紛雜的記憶紛至遝來,一時間樓沂南竟然呆呆的不知道怎麼辦。
明明前一刻還身在戰場被亂箭穿心,下一刻時間倒流,他回到了兩個人初識的地點,那哪一個才是真實?前世是南柯一夢幻境一場,還是這一世才是鏡花水月虛幻一生。
鬆煙並沒有察覺到自家主子的不對勁,躊躇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少爺,您在外麵待了一宿,身上有脂粉的味道,待會兒去湢室洗浴一下吧,要是讓老爺知道您在倚紅院待了一夜,那就……”
也不知道鬆煙說的那句話觸動了樓沂南的神經,讓他眼前驀然一亮,一夜啊,很美好的一夜,雖然前世今生對這一夜的印象都不多,但這一夜讓陌生之人有了交集,至此糾纏半生,他會好好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知悉了上一世的過錯,隻會讓這一世活得更好,讓祁承乾過得更好。縱使是虛幻泡影,他也願長醉不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