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庭在上,受陶毖一拜。陶毖承親庭生養之恩,本應孝奉親庭。惜陶毖無能,致使家族疏遠,彼此不均。今陶毖離鄉之後,不能親身奉養,惟日後以報。”
剛剛陶凡予回屋給陶葉嘉去請大夫的時候,趙平娘就慌慌張張地來找陶老爺了。畢竟陶老爺向來親近陶凡予許多,陶凡予也向來聽他的話。
陶老爺隻能讓趙平娘且放寬心,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矛盾沒有上百也有數十,大家心裏都有個數。
之前陶凡予沒有說什麼,估計這一回,趙平娘好好解釋一下,也就翻過去了。
隻能說,到底陶老爺還是低估了陶葉嘉在陶凡予心裏的地位。他願意不離開陶家村,不過就是希望家裏人能看顧幾個小孩,如今這光景不如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於是陶凡予直接說要離家上京、以銀錢報不能近家照料時,無論是陶老爺還是得了保證的趙平娘都一時沒有緩過來。
倒也不是陶凡予之前沒有什麼不滿之情,隻是一家人到底都是一家人,他素來知道,即使說著親兄弟明算賬的話,這家裏人算賬,是再不應該的了。
可他到底也是膝下養著有著孩子的人了。雖說也未曾對趙平娘起過讓她好生照顧的念頭,但至少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他在家這麼些年,也深知供著兩個讀書人,陶老爺自然是不易。不過好生他於讀書一道上頗有天賦,因而早早考了童生。
雖然也拿不到多少銀錢,但也算得上,有幾分進項了。
隻是那份銀錢,統統給趙平娘拿去補貼了陶凡林了。畢竟手心的肉到底是要護著些的。
生養之恩,實乃無價。
可再是有多少恩情,也到底是會被消磨的。
情誼向來不能拿銀錢這等事物來衡量,可若是消磨光了,那就好比還上了債主的錢,是巴不得今後再沒有什麼關係才好的。
何況隻是離家,既然趙平娘不喜元娘,早些將她二人分離就是了。這如今,離家之事勢在必得。
陶凡予長跪於地,麵上不露任何神色。秋玉冉在他身後一裏同樣跪伏於地,一樣無悲無喜。唯獨在最後一句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驚異,擔心地看向陶凡予。
上京的事情縣老爺之前在陶凡予將將中了解元的時候就提過一遍,隻是銀錢與陶家都是個問題,才一直耽擱著。
這都過了三年,又是一輪國子監收徒的日子。
前些時日,秋玉冉就與陶凡予討論過這個問題。她爹也說國子監裏的五經講師與他是同科進士。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但是陶凡予隻說再想想。
秋玉冉也能理解,畢竟陶家現在的情況十足複雜。上有雙親與糊塗的兄長,下有一家子的小孩。
又何況陶家還掩瞞著不少秘密。
“我隻想家宅安寧,如若不能滿足這小心願。不如……早些離家,倒也兩廂安穩。”陶凡予方才在走進屋子前便同秋玉冉如此說,秋玉冉斂下眸子,大抵也猜到了陶凡予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