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如願1(1 / 2)

李鶴鳴入獄入得隱秘,出獄也出得隱秘,出獄當天林鈺才得知消息。

她沒去接他,而是套車去請了位原在太醫院當差、現已告老辭官的老太醫來為李鶴鳴療傷。

李鶴鳴一個人騎著馬從獄中回來,剛坐下沒一會兒,林鈺便帶著她請來的老太醫進了院。

老太醫鼻子靈,一進門就聞到了李鶴鳴身上的血膿味。可憐李鶴鳴還沒和林鈺敘上會兒舊,便被老太醫脫了上衫赤膊按在窗戶邊的凳子上,療起傷來。

老太醫滿頭白發,已是耄耋之年,但行針握刀的手卻穩。他舉針紮住了李鶴鳴身上幾處穴位,拿著一把月刃刀,順著李鶴鳴傷口處新長出的血肉與粘在傷口上的紗布之間的縫隙滑進去,微微一挑,這黏死在肉上的紗布便與模糊的血肉分離了開來。

房中雖點了油燈火燭,但老太醫年紀大,眼也花,是以陳叔手裏還提著燈照著亮。

老太醫搬了張矮凳蹲坐在李鶴鳴麵前,兩人剛好將他一身傷遮得嚴嚴實實。

林鈺憂心得沒法子,卻一點都瞧不著人,又不敢出聲打擾老太醫,隻好坐在一旁等。

她叫澤蘭取來香爐,心神不定地燃了寓意團圓的圓兒香。

眼下天熱了,李鶴鳴這一身傷也越發遭罪,老太醫小心翼翼地取下他身上血淋淋的白布,一大把年紀愣是忙出了一頭汗。

李鶴鳴倒是氣定神閑,任由老太醫拿著把鋒利的醫刀在他身上遊走,也不擔心老太醫手一滑在他身上又添一刀。

他抬起漆黑的眼,目光越過老太醫花白的發,目不轉睛盯著一旁坐著燃香的林鈺。

陳叔循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覺得自己或許該讓開位置,讓夫人站到這地方來為李鶴鳴掌燈。

李鶴鳴也有此意,他不動聲色地給陳叔使了個眼色。

陳叔了然,往側邊挪了一步,正打算喚林鈺來,然而手裏的油燈才晃了一晃,一隻蒼老清瘦的手便探過來將他手裏的燈穩穩扶正了。

老太醫手上處理著李鶴鳴的傷,頭都沒抬地道了句:“勞駕勿動,老朽眼花,免得傷了李大人。”

陳叔衝著李鶴鳴微微搖頭,示意沒辦法,隻好又穩穩站了回來。

然而李鶴鳴心不死,他見林鈺低著頭點香不瞧他,低頭咳了兩聲。

這法子湊效,林鈺立馬緊張地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李鶴鳴清了清嗓子,同林鈺道:“渴了。”

林鈺一聽,便打算衝杯熱茶給他,不料老太醫又道:“李大人剛吃了幾粒活血生氣的藥丸子,這半個時辰內不宜飲水,且忍忍吧。”

林鈺於是放下杯子又坐了回去:“聽先生的。”

李鶴鳴:“……”

他回府到現在,連林鈺的手都還沒碰到,此時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觸碰的心上人,心頭癢得厲害,總覺得要抓著點什麼才安心。

他望著林鈺,沒話找話地問:“聽說嶽父致仕了?”

林鈺有些吃驚:“父親昨日才向皇上請辭,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有旁人在,李鶴鳴不好說自己在外有耳目,便隨口胡謅:“回來的路上聽人說的。”

說到此事,林鈺淺淺露了笑意:“爹爹已經辭官,阿嫂不日也要出宮回家了。此前阿兄擔憂了好些日,如此總算可以放心了。”

小夫妻才聊了兩句話,倒惹得老太醫心焦。

醫者治病需靜心,最不喜有人在一旁打擾。他直起一把老腰歇了歇,又眨了眨幹澀的眼,而後語氣平緩地對林鈺道:“此間嘈雜,老朽心裏實在難靜,手都不穩,勞煩夫人暫且先出去,待老朽為李大人上完藥,再進來吧。”

涉及李鶴鳴的傷勢,林鈺自然應好,她站起身:“是我的不是,打擾先生了,那我去瞧瞧廚房的藥煎得如何了,先生若需人手,喚一聲便是。”

林鈺聽勸,李鶴鳴默不作聲看了太醫一眼,太醫被他盯得莫名:“李大人有話說?”

李鶴鳴收回目光:“……沒有,勞先生繼續。”

林鈺似乎察覺到了李鶴鳴想留她在這兒的心思,她不放心地叮囑道:“我一會兒便回來,你聽先生的話,乖乖的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