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3)

梅的一般出乎了子秋的想像,子秋微微有些失望。後來聽別人談起,也都是說荊漫配了那樣一個女人,是虧了的。那麼,既是虧了,就該把這虧找回來一點兒。子秋覺得,荊漫好像就是自己在想像中溺愛的一個孩子,怎麼著都有理,怎麼著都不過分。至此,子秋也方才明白,原來自己想去見見梅的心理,居然有點兒給自己孩子相親的意思。

人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自己才披上嫁衣,還要顛兒顛兒地為人家相親,想想,子秋就不由得笑自己荒唐。

後來子秋見到了他們的女兒,長得卻是出奇的漂亮,眉宇間也很靈氣和乖巧,子秋的心才稍微安慰了一些,仿佛自己沉默的情感湮沒得有了些價值似的。

那天下午,她去大院裏找謝英,忽然看到荊漫正迎麵走來,覺得有些意外,腳步便遲疑起來。她緊張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越走越近時,她終於仰起頭,說道:荊局長好。

荊漫止步,笑道:好久不見。

你來辦事兒麼?子秋覺得自己的舌頭分外笨拙,送出去的全是廢話。

有點兒事兒。荊漫說。

沒坐車嗎?子秋冒失而又稚氣地問,你不是有專車嗎?

隔兩堵牆我還得坐車?還沒啟動開呢就到了!荊漫開心極了:依你說,我在三間屋子裏遛一圈都得坐車呢。

子秋瞟了一眼荊漫令人炫目的笑容,微垂下頭,他一定以為我是弱智。子秋默默地想。

這一段工作怎麼樣?荊漫又問。

一般般。子秋忽然又大膽起來:回頭我去給你當兵,行嗎?

你?荊漫說:不行。

為什麼?

你這麼漂亮,會影響大家工作的。到時候我政績上不去,把飯碗砸了怎麼辦?

這是最尋常的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玩笑。親切的婉拒中含著客氣的讚美。子秋微笑著,沒有再說話。她不過是用怦怦跳著的心來了個小小的試探,而荊漫的幽默回絕中卻飽含了他自己最恰當的機智。這就是荊漫啊。

他們之間,還有一次微淡的相見。起因是緣於交通局和另外幾個單位要聯合搞一個知識競賽活動,其中就有荊漫的局。打印好通知,這幾個單位需要聯合蓋章,本來不需要子秋親自跑,可為了見荊漫,子秋就攬下了這樁事。來到荊漫的辦公室,荊漫忙招呼子秋喝茶,然後吩咐下屬拿走通知去蓋章。中間他出去了一會兒。子秋喝著茶,有些無所事事,便在荊漫的辦公室裏隨意踱步——能夠名正言順地呆在荊漫的屋裏,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愜意。

走到了辦公桌前時,子秋一眼就看見了那封信。他居然擺在辦公桌上!是根本不在意還是想經常看看?這兩種選擇的答案截然不同,天壤之別。子秋不敢尋思。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荊漫不在。

她把手伸向信。然後馬上又縮了回去。她聽見了荊漫回來的腳步聲。

坐啊子秋。荊漫走到桌前,似乎漫不經心地把信放進了抽屜裏。

你……朋友常給你寫信嗎?子秋問。

哪裏。現在的朋友誰還寫信。除了個把特別浪漫的。所以,收到信就像撿了個寶貝。

子秋轉過身,默默地笑了。他敷衍的語句中流露的珍愛讓子秋覺得無比甜蜜。走出門來,子秋隻覺得滿眼都是青山綠水,姹紫嫣紅,連收廢品的老人都滄桑得美不勝收。她覺得自己這封信寫得真好。對她來說,這封信是她偶爾的瘋狂,對荊漫來說,他大約這封信看作是偶得的浪漫。對這封情書來說,這大概就是它最好的歸宿了吧。

那時候,子秋和荊漫之間,僅止於這樣的細節。最普通的邂逅,寒暄,連一個握手的動作都沒有。事情過去之後,子秋一遍遍地回想著荊漫的姿態。他的背是直挺挺的,走起路來也是快刀利水。他的笑容也是直的,很簡單,不長不短,不硬不軟。一切都是平常極了的樣子。可子秋看著,不知怎的就那麼順眼。有時候,子秋也奇怪自己為什麼居然可以對一個男人這樣。想來想去,實在是沒有什麼很強大的理由啊——可是,難道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強大的理由嗎?自己想做,自己喜歡做,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沒有犯法,這難道不是最強大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