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輪番洗漱。子冬去洗時,子秋問子夏對耿建的印象,子夏道:“看著不錯。”子秋等著下文,卻不聽子夏再說。一會兒,三人都洗畢,躺到床上,打開電視,百智還沒有登場,她們就一邊瀏覽著別的頻道一邊聊天。子冬問她們對耿建感覺如何,子秋笑笑,沒吱聲。子夏簡短道:“不錯。”子冬又問好在哪裏,子夏說這哪兒說得清,就是小白兔鍾情大蘿卜,好就是了。子冬本指望她們多說兩句,多問兩句,自己好把真相趁勢說出來,看她們這麼淡淡,不由得有些訕訕。
“心夜相約”開始,百智開始接聽熱線。第一個打進來的是個女人——打熱線的多半是女人,又是一出苦情戲,說丈夫有了外遇,她也有了外遇,兩人雙雙外遇,她的外遇卻不如丈夫的外遇質量高。她的情人是個流氓,他要她離婚,和他一心一意地在一起,卻不準她帶孩子,如果她要是不聽他的,他就把他們之間的事情發到網上,讓她臭名昭著。女人哭著問百智她該怎麼辦。百智幾乎沒有任何忍耐地就發作了:“你問我?我沒有辦法!我很無能!我沒辦法!既然你沒有能力去處理這件事,就該去告,要告就不能怕丟臉!你選擇了這麼一個情人是你糊塗,任何聰明事都有獎賞,任何糊塗事都要付出代價!你必須付出代價!必須付出代價!”
“我知道,可我就是怕……”
“怕?現在你想到怕了?你有什麼好怕的?怕有什麼用?怕這個怕那個,那就這麼一團糟下去吧!你付出的代價會越來越大!”
掛斷電話,音樂聲溫柔地響起。百智的語氣也慢慢和順下來:“觀眾朋友們,我真是最聽不得這個怕字,一聽到這個字我就生氣,我的白細胞白血球就會一批一批地死。其實我知道,特別沒主意的人不會打我的電話,特別有主意的人也不會打我的電話,凡是找我的,都是那種既有主意,主意又不太堅定的人,你們中有很多是聰明人,都知道事情該怎麼辦,打我的電話隻是想要傾訴一下,同時也想要我來肯定一下你們的態度。你們相信我。可我想說的是,為什麼就那麼不相信自己呢?浪費電話費來討我的罵,真的有必要嗎?我也是個普通人,百智真的隻是個普通人,我不是金口玉言,不信,你看,我沒有長金牙……”朝著鏡頭,百智咧開了嘴。
姊妹三個一起笑起來。百智真是很可愛。這個百智,平時話那麼粗,原來是什麼都明白的啊。這一瞬間,子冬決定把這件事情對她們守口如瓶。隻要自己認為可以,對她們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們的嘴裏,一樣也沒有長金牙。再說,子夏口鬆,若是她什麼時候在爸媽麵前漏了嘴,那反而麻煩大了。
第二天,子冬和子秋一起打車上班,在出租車上,聽著車輪在地麵上沙沙的磨響,子秋突然喊道:“子冬。”
“什麼?”子冬正嗞嗞地喝著豆漿。
“你想好了,是麼?”
想好了?她這麼問她。她沒有問她是不是愛他,隻問她是不是想好了?難道她看出來了她根本就不愛他?子冬抬起眼睛,迎著子秋的眼睛。兩雙眼睛平湖皓月,清澈見底。
“是。”子冬說。
“相由心生。耿建很善,不會欺負你。”子秋緩緩說。
子冬的淚水湧出了眼眶:“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對謝英,當年也是一樣。”子秋說,“走著看著。這樣也好。”
過了幾天,子冬去看了看耿建的房子。看房子時,他隨手扔的瓜皮差點兒把她滑倒。
“一個人住慣了,亂扔。”耿建不好意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