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夕,韋兵托子春給子冬送了一塊梅花表。這表各大商場都有專櫃,據說遠在一八五一年,精密製表工業便在瑞士格小鎮萌芽發展。許多世界著名的表廠紛紛成立,為瑞士格奠定了經濟基礎,梅花表便是其一。瑞士梅花表廠是典型的瑞士表廠,於一九一九年由史洛普家族在格成立,相傳三代,至今依然由史洛普家族所擁有及經營,是現今極少有的獨立家族製表企業,為瑞士製表工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梅花表的零件一直由一些對質量有嚴格要求的供應商提供。例如機械表的發條隻要使用時注重保養,可於二十年後仍維持其彈性。此外,梅花表的大多數的金色款式均電鍍上十至二十微米厚的鍍金,以確保表身色澤恒久;至於表麵寶石的鑲嵌更是采用傳統的珠寶工藝鑲嵌方式而非普通黏附。整個精密的製造過程完全在梅花表廠內進行,確保了零配件的優質管理和控製,也確保了出廠產品的最佳質量,大大提高了品質的保證。雖然這樣令梅花表成本相對提高,但也為梅花表帶來卓著的聲譽。由於機械表的製造容納了高層次的精心匠藝,因此每一隻梅花表,都具有長久保存價值。
這樣好的表自然價格不菲。最一般的也得五六千。韋兵送的這一款為圓形設計,拱形表盤有著精巧勾畫出來的分明線條,巧妙地糅合了古典美的力量及當代活潑的風格。表盤上的指針及時間刻度亦隨表盤的弧度而趨勢圓潤,深度襯示出防反射的拱形藍寶石玻璃的晶瑩璀璨。子冬讓子夏看了看,子夏說這隻表大約也得萬把。
“拿著吧。總歸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不要人家的愛情,禮物要要是沒關係的。”子夏道,頓一頓,又補充,“還能升值呢。”
“那就更不能拿。”子冬道。
“你不拿對他來說是又一層傷害。”
“可有些傷害是必須的,且是有長效意義的。”子冬說。
“比如?”
“醫生的手術刀。”子冬道,“不僅必須被傷害,還得拿錢人家才肯傷害呢。”
日子很快到了。兩人各自在單位請了公休假。要按鄉下習俗,得先有好幾道程序:小訂,下大聘,裝箱等等。小訂就是兩家人先認識一下互送定禮,下大聘就是女婿給丈人丈母送厚禮,裝箱是在結婚前女方去男方家把陪嫁的櫃子裝滿東西。總之繁瑣細致,講究甚多。子冬和耿建早就商定,不舉行婚禮,隻在當天把子冬家人和近親請到耿家吃頓飯,就算把姑娘送過了門。當天,耿建租了一輛依維柯,把子冬一家人和子冬大伯一家都載了過去——他們嚴格遵守了子冬的警告,沒讓一個外人知道。一路上莊稼是莊稼,菜園是菜園,玉米,大豆,高粱都長勢歡喜,西紅柿,黃瓜,西葫蘆,茄子,紅是紅,黃是黃,綠是綠,紫是紫,千嬌百媚,一派田園風光。很快到了耿建家。一進門子冬就發現耿家裏裏外外都是人,熱鬧極了。大門上,大門背麵的門板上,水缸上,窗欞上,大紅雙喜字處處可見。新房的牆外掛著一條大紅床單,她飛快地溜了一眼,上麵是一掛紅紙,寫著各色人等的名字和任務,有坐禮桌的,放炮的,洗碗的,擔水的,上菜的……全不是自己事先和耿建約的那種悄無聲息,風輕雲淡。這讓子冬十分懊惱。
“哪個是新媳婦?”
“大紅的。”
“那粉的呢?”
“是新媳婦妹子。”
“都俊著呢。”
“那是。不俊會舍得擺三天宴席?”
……
還三天宴席。子冬的懊惱越發有些重了。
兩親家在堂屋裏見麵,落座,雖是城鄉有別,卻也相談甚歡。把懊惱掖在心裏,子冬陪著坐了一會兒,回到新房,子秋子夏和子春夫婦陪著她坐在新房的床上,被人川流不息地看著。看子夏的人比看子冬的多。子冬的大紅裙裝樣式很一般,也沒有任何繡飾,簡單明了。買的時候子夏就說太普通了,子冬說要的就是普通,太誇張的婚服結完婚就不能穿了,這套雖平常,參加完婚禮還可以再穿。實惠。子夏無奈。不過她可不會委屈自己,伴娘沒有別人,隻能是子夏。因為身份貴重,子夏便著意打扮,盛裝出席。她穿著一件粉紅旗袍,上身繡著八寶壽山薑牙立水,下擺繡著萬福團壽錦鳳彩雲,看起來明豔逼人,喜氣盈盈。子春夫婦議論說她這些圖飾屬於鮮明的清代風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屬皇貴妃專用。子夏很得意。子冬沒好氣道:“有什麼好得意的,皇貴妃也還是小老婆。”子夏看了看子冬的臉色,道:“你好奇怪。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這麼找茬?”搖搖頭,將耿建拽了來,讓他與子冬合影。兩人合了幾張。子夏便抱著耿建的肩,姐夫長姐夫短地叫著,也合影數張,熱情得讓耿建紅了數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