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2)

謝英是和子秋進行肌膚之親的第二個男人。第一個是在大學期間。其實那時子秋已經臨近畢業了,一天晚上,一個男生忽然來找她,給她一個本子,上麵畫的全是她的速寫:站著的,走著的,跑著的,嗔著的,笑著的,沉靜的……他說他是美術係的。扉頁上寫了一段話:“你不知道我是誰,這並不要緊。你可以把我看做從你身邊走過的每一個陌生的人。”子秋真的並不認識他,但是一看到這句話,子秋心裏就湧起一種無名的酸澀,她哭了起來。他們走下樓,在偌大的校園裏散步。走到一個小花圃裏的桂樹下時,那個男生抱住了子秋,他們躺到了地上。夏天,他們穿得都很薄,不知怎的他就和子秋貼在了一起,他一點一點撫摸著子秋的身體,親吻著,用他的下體頂撞著子秋,但是他沒有進去。子秋的腿抿得很緊,後來,她擦著那男生滿身的汗水,忽然覺得十分難過,就把腿分開了。但他還是沒有能夠進去。他們就這樣纏著,纏到深夜。第二天子秋在宿舍裏醒來,聞著頭發上淡淡的青草味道,覺得像一場夢一樣。

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生。

和謝英是在快結婚的時候,子秋打開了自己。謝英家人多,他們隻有在子秋的宿舍裏。宿舍兩邊隔壁都有人住,牆不斷音,所以他們每次都很緊張,總是匆匆了事。謝英總是意猶未盡,子秋則是警惕與新鮮並存,警惕大於新鮮。婚後,他們在自己的房子裏充分放鬆,很快找到了感覺。有時候,謝英會一夜做兩三次。“像壓縮餅幹在胃裏被泡開了,性饑渴啊。”謝英這麼形容自己。而子秋則在謝英的熱情開發中,漸漸嚐到了愉悅和甜美。為了把兩人世界的這種幸福延長,他們說好三年之內不要孩子。兩年之後,他們的濃甜漸漸回歸到了正常的指數,沒有當初的那麼貪厭,但也還沒有陷入疲憊和衰退。就在這個狀態裏,他們離了婚。

這之後,子秋的夜晚就開始和自己度過。其實在漫長的少女時代,很多夜晚似乎也都是這麼度過的。起初子秋也以為,自己不過是從單身又回到了單身,和以前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就像一湖水,投了一粒石子,蕩了幾圈漣漪,又恢複了伊始的平靜。但是,慢慢地,她才感覺出來,一個人的夜晚已經失去了自己懷想的那種單純。湖麵平靜了,但是石子還在,它不動聲色的在她的房間裏掩藏。白天時它銷聲匿跡,晚上就出來把她籠罩。它已經成為子秋的一種習慣。它使夜晚不再是子秋一個人的夜晚,而必須是子秋和某個對象的夜晚,即使這個對象的真正實體還是子秋自己。

零食好吃,可不吃也能過。子秋曾覺得兩性之間的歡愛就是一種零食。而自己是不怎麼稀罕這種零食的。然而離過婚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對這種零食的感情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無所謂。這種零食已經讓她上了癮。

為了在萌芽階段就殺掉這種癮,她把過去的衣被統統地洗了一遍,想把謝英的氣味全部洗掉,檸檬皂的清香也確實讓她度過了幾個安寧的夜晚,可是一天晚上,她在換枕套的時候,突然在枕芯裏又聞到了謝英的氣味兒:煙草味兒,汗腥味兒,口水味兒,頭發上的油味兒……這是男人的味道,暖烘烘,厚仆仆,壯壯實實,勁勁道道。是她曾經一夜一夜被纏繞的味道,是她曾經一夜一夜被覆蓋被包裹的味道。她把枕芯抱在懷裏,抑製不住地開始了自己的狂想。她想起了無數個和謝英在一起的夜晚,想起夜晚裏的每一場雲雨,想起了雲雨裏的每一處細節,想起了細節裏的每一個動作,想起了動作裏的每一縷呼吸……這種狂想一下子把她身體擊中,讓她潮濕如河。

那個夜晚,她是和謝英一起度過的。她把謝英在腦子裏做成了一個文件,選擇,複製,粘貼在手指上,讓他進入了自己。手指上的謝英有些單薄,有些瘦弱,卻很純淨,很溫柔。他在她的淺處輕吻,他在她的深處遊戲,像金色池塘的一尾小魚,由沉靜到歡躍,濺起她兩岸嫵媚的浪花。然後,這魚迅速地被荷花的蕊液和荷葉的清香喂養得粗壯起來,拍打得有力起來,灼熱起來。直至越漲越高的潮汐蹂躪了整片水麵。直至荷花和荷葉都把它緊緊簇擁起來,讓他像一個驕傲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