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伯心下納罕,背著怪人的男人突然叫他:“店家,將這份菜肴送上去。”說罷,他背起怪人,腳步踏在木樓梯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出門在外的人不興住首尾兩房,林老伯便將東一的房間騰出來,留給自己和老伴居住,也方便聽差。怪人就住在林老伯隔壁的東二房。林老伯把飯擱在桌上的時候,看見床幔遮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女子的藕荷色繡鞋在外頭。上麵的花紋精致細膩,全是金絲銀線繡製而成,絕非小門小戶的女子所能穿得起的。他不禁好奇這群人是何方神聖,但背她的人就在門口守著,格外小心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也不敢再多看。
大雨到後半夜,戛然而止。林老伯本來在喧鬧的雨聲中睡得醇熟,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反而醒了過來。雨水潤澤的土地泛出一股腥味來,身旁,老伴的鼾聲時有時無。林老伯輾轉一陣,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忽然聽見“嘿”的一聲,像是女子的輕笑,在這暴雨初歇的夜晚,詭異非常。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側耳傾聽,卻再無任何聲息。
第二日一早,林老伯穿戴整齊,一出房門,便嚇了一跳。五個人齊刷刷地站在隔壁門前,一副鬱結的模樣,似乎上前敲門也不是,不上前敲門也不是。
“各位客官……”
幾個人看見林老伯,便將他抓上前來:“店家,能不能將這房門叫開。我們老大不在自己房間裏,到處也找不到他,我們怕他在這……”
林老伯雖上了年紀,心思卻是通透。這間是怪人的房間,若是那個男人在她的房間裏,怕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事。這幾個人看似粗笨,心眼卻多,自個怕得罪人,便叫他來叫門。他咳了咳,大聲喊道:“客官?客官?”
久久無人應門,五個大漢有些著急,一邊咋呼著“大哥,我們進來了”,一邊踹門。
那木門本就不說什麼結實物什,三兩下就被踢開。
林老伯跟在幾個大漢身後,發現房間並無什麼異常,床幔還是像他走時那樣,嚴嚴實實地拉著,連飯菜都是好端端的放在桌上。房間陳設很簡單,進去之後便可一目了然。大漢們掃視一圈,沒有發現異樣的蹤跡,連呼奇怪。
林老伯下意識地去看地上的那雙繡花鞋,發現還是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隻是……
那雙鞋好像變了顏色,變成了殷紅色的色澤。
“嘀嗒”的聲音傳來,林老伯跌在地上,哆嗦著指著那雙繡花鞋。
終於有人注意到,那雙鞋的上方,垂下被褥一角,那角上蘸滿了鮮血,正在徐徐往下滴落,浸透了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