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許赫思索了一下,淡淡回答:“是,那一戰太老爺勝了,打傷姒月,贏得了如花。”

“如花仿佛是柄極快的短劍。”

“不錯。如花刃開兩麵,一麵薄如蟬翼,一麵一指多厚。劍一出鞘,必然血花四濺,妖冶嗜血,所以喚作如花。”

沈鬱點點頭,許赫卻奇道:“這段二十年前的江湖往事你竟然曉得,慕容相老爺子極敬才,當年贏了之後,並沒有四處聲張。我也是久居慕容府,才略略曉得一二。”

沈鬱隱秘笑笑:“許大夫有所不知,我有一位紅顏知己,正是在慕容府上當差。”

許赫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也沒有接茬,略顯鄙夷,回頭囑咐張元成安頓好死者,便回到小堂。張元成答應下來,本本分分地安頓他大哥的遺體去了,沈鬱似乎十分無聊,一人晃晃悠悠,轉到馬廄裏,又拿著幹草逗馬,一轉身,險些撞到身後的人。

“小荷姑娘,這裏發生了這麼多起命案,你獨自來這裏不怕麼?”天色已晚,沈鬱略略觀察了一下,才欠了欠身,眯起眼睛欣然問起,神情像一隻狐狸。

小荷仿佛正在出神,被他的話語驚擾,回過神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小荷姑娘,”沈鬱湊得近了點,難得認真地問,“你臉上的疤痕極細,看上去應該有不少年了,連許大夫那樣的杏林聖手都沒能除盡疤痕,不知當初是多深的一道傷口?”

小荷仿佛倒抽了一口冷氣,涼涼笑道:“沈先生管得可真寬。”

“哪裏哪裏,”沈鬱懶懶一笑,“我是疑惑如花怎麼會用在你這個小丫頭身上。”

小荷目光一凝,轉頭看向沈鬱,卻見到黑暗中,一對黑黢黢、亮晶晶的眸子裏,流光閃過。很難想象,這樣獨特銳利的眸子,是這麼個懶懶散散、放浪不羈的人所能擁有的。

她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若是恨毒了一個人,用怎樣的手段都不為過。”說罷,她看了眼天色,轉身離去。

“嗯,你說得對,不過做人但求無愧於心。”沈鬱望著她的背影,輕輕道。

小荷沒有理會他,徑自而去。

沈鬱歎了口氣,想到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便轉去了廚房。廚房裏漆黑一片,他憂心林老伯出了這檔子事無心做飯,會不小心擱進什麼要不得的調料,便卷起袖子,將灶台旁邊的蠟燭點燃,洗了把手,順了棵白菜,認認真真地切菜。

燭影搖晃了一下,沈鬱抬頭,看見張元成錯愕的絡腮胡子臉。

“張少俠,來份宵夜麼?”沈鬱伸了個懶腰,忽地縮到灶台底下,將灶火點燃。

張元成搖搖頭,訕訕道:“我還有事,沈先生忙吧。”

沈鬱想要站起身,頭卻不小心磕在了灶台邊上,一陣眩暈:“那個,張少俠這樣很危險的,凶手也許……”

再看,張元成已經不見了。

灶裏的火熊熊燃燒著,沈鬱徐徐展開右拳,掌心靜靜躺著一截被燒掉一半的幹草。他將幹草燒焦的那端碾碎一些,放在鼻端聞了聞,歎了口氣,然後慢吞吞地拿出一塊白帕子,將幹草包好,放在懷裏。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從廚房溜達出來,往二樓瞥了一眼,見著燈火通明,除了張元成,大家還都在各自房裏,才安下心,回過頭來繼續搗鼓他的宵夜。